二女忙碌的时候,唐成默然而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英纨,咱家现在有多少现钱?”。
“还是那些,怎么?阿成你要用?”。
“我去扬州的花销都是能在衙中走账的”,唐成摇摇头,“节令也差不多了,这些现钱除了留下家里应份的花销之外,其它全都囤上桐油,一文也不要攒着”。
这事原是两人早就说起过的,加之见唐成说的郑重,李英纨也没多问,点头应下了。
既然衙门里的事情看不准,那能把握住的就得先攥到手里再说,手中有了钱,遇到万一之时好歹还有个退步的余地。
“此事你尽可跟四舅也说说,若是他也有意,便两家合着一起做就是”,唐成说话间站起身往准备好的行囊走去,“此去扬州需要花费的时间跟上次差不多,家里二老英纨你就多费些心”。
“这就走?”,递过行囊的同时,李英纨已偎进了唐成怀里,“便不能明早再动身嘛?”。
妇人固然是声音低沉,满含离情别绪,一边儿的兰草比她更是不堪,微红的眼眶里水雾弥漫,眼瞅着就要掉泪了。
“早去才能早回”,逢着这样的时候唐成心里也不好受,安抚的拍了拍李英纨。肩荷着行囊的他走到兰草身前将之拥入了怀里,“我早些回来”。
说完之后,唐成放开兰草,再没停留的转身出房而去。
比之前次回来时,唐成这次的速度更快,前往扬州花费的时间也更少。
等他再次踏上扬州城外熙熙攘攘的淮水码头时,时间恰是十月正中,约莫着再过半个月的功夫,山南东道的桐果该就能采摘了。
虽然已是深秋初冬时节,扬州城中依旧是熙熙攘攘的十里繁华,唐成牵着马向上次住宿的客栈走去时,特意的绕了个圈子行经二十四桥。
没有了明月,没有了绿意盎然的堆烟杨柳,没有了盛装嬉玩的歌女,人来人往的二十四桥也失去了它清灵空静的精魂,唐成人虽站在桥上,感怀之余剩下的便只有回忆。
回忆里不仅有关关,更多的却是那个喜着男装的女子,还有那两个月夜,以及在月夜中如多年老友般无需言传的默契。
“公子可是姓唐?”,说话的是一个身穿仆役服的青年。
唐成讶然转过头来,“是”。
“公子可是来自金州?”。
听到这个问题,唐成却没回答,微微一笑反问道:“你是市舶使府的?”。
“正是”,那仆役再施一礼后,已顺手接过了唐成手中的马缰,“马车已经备好,公子请随我来”。
桥边停着的这辆马车是轩车式样,从车帘到车窗的帘幕,用的均是唐成最喜欢的竹纹轻缎。
看到这个,唐成已知这轩车必是由郑凌意派来的。
踏上轩车,入目处便是一张小几,小几上置放着一樽精致的红泥小炉,炉中正燃烧着的上好贡炭发出细微的嘶嘶声响,上面放置着的茶鼎蒸腾的冒着热气,眼瞅着却是要沸了。
深秋初冬时节,眼前的这一切,甚或连贡炭燃烧的嘶嘶声,都让刚刚经历长途跋涉的唐成感到一阵儿由衷的温暖之意。
小几上的红泥小炉边除了一套精美的刑窑白瓷茶盏外,另置有两小盏田田莲子酥并两小盏红杏果脯,而这两样也恰是他当日前往郑府时的爱吃之物。
看着眼前这些无一不精致的陈设,唐成只觉旅途的辛劳顿去大半,依着靠枕坐下来之后,他伸手拿起小几上斜放着的那页素柬。
翻开素柬,入目处便是郑凌意那笔熟悉的簪花小楷。
既无题头,也无尾注,簪花小楷所录的恰是一首魏晋时北朝民歌:
高高山头树,
风吹叶落去。
一去千余里,
何时还故处?
看着这首《紫骝马歌》,唐成不期然想起了上次从扬州走时,郑凌意荡着秋千唱的那首不知名民歌:
闻欢下扬州,相送楚山头。探手抱腰看,江水断不流!
唐成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后将素柬收入怀中,此时马车也已起行。
掀开竹纹帘幕,唐成向窗外骑马随行的仆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到?”。
“回公子话,小的并不知”,那仆役言行之间甚是恭谨,“只是这些天以来,小的六人奉我家大人之命一直守在二十四桥头,到今天正好七十日”。
七十天!唐成细一回顾顿时就明白了,七十天前不正是他向郑凌意告辞回金州的日子。
原来自己人还没出扬州,郑凌意已在此间安排人等他回来了。
“那这煮茶?”,因是心里情绪难平,唐成的声音都有些变调儿了。
“小的六人中专有一人负责煮茶,炉火不熄,水沸即换,七十天来日日如此,便是那莲酥及果脯也是一天一换的,都新鲜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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