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说的对呀,但凡心里存着一点忌惮,唐成昨天就不会那般行事,竟然就没给别驾大人留一点面子”。
“球不是!前些日子衙门里就谣言纷纷说唐成是孙使君心中默定的本曹判司,我原还不信,他才多大年纪?州衙里何曾出现过这么年轻的判司,更别说还是咱们司田曹,现在看来八九不离十喽!列位好生想想,马别驾是总管州衙文吏的,唐成要真做了本曹判司,就他跟别驾大人这关系,咱们夹在中间磨盘心儿一样可怎么做人。靠上去吧,少不得要犯了别驾大人的忌讳。但要再像如今这样不理不睬的,现过现的日子怕是都过不下去。上次郧溪县衙来人时我打问过了,莫看唐成年纪小,心机手段可是半点不弱,这以后的日子啊……难喽!”。
老梁的话再明白不过了,公事房里诸刀笔吏们再回过头来想想刚才的取笑刘景文,可不他娘的就是五十步笑一百步嘛!一时之间,刚才还是哄笑阵阵的司田曹公事房内变得甚为沉闷,唯有一声声的叹息在这沉闷之中愈发显得无奈悠长。
唐成对于诸刀笔们的郁闷和担忧可帮不上半点忙,他能不能接任这个判司还是两说的事儿,就是确定无疑的能接任,再没上任之前也轮不着他放什么话。再者说了,自打前些日子到州衙入职以来,这些人虽份属同僚,但对他这个坐在一个公事房内的同僚却是以“空气”视之,他郁闷的时候可曾有一个人来安慰一下?
自己的腰杆子挺不起来,像这样的郁闷你就得安然受着!没准儿经过这次郁闷还能改了捧红踩黑的势利眼毛病!
唐成心下这般想着,脚下逐渐放重了声音,一路进了公事房。
见是他进来,刚才安静下来的公事房内愈发显得寂静了,只是在这寂静里明显的可以蕴含着一股子蒙蒙的躁动,唐成在一路走到墙角书案的过程中,明显可以感觉到诸同僚们偷眼望过来的目光。
对此没做理会,唐成坐定之后便拿起了书案上泛黄的卷子一如前些日子般细细看了起来,还是张县令当日说的有理,要想了解衙门事物,看过去的老文卷实在是个好办法。
随着唐成再次摆出这副入衙十多天来一以贯之的姿势,也不知是老梁还是老何响起了一声叹息,随后这叹息之声就像会传染一样在硕大的公事房内四处响起。
金州州衙司田曹公事房中的另一个变化就是安静,前些天虽说唐成也在,但因他就是个“空气”,其他的刀笔们料理着手头的公事时,会习惯性的插科打诨说话,然则今天真是日怪的很,人还是那么些人,地方还是这个地方,甚至连料理的事情都差不多,然则公事房内的插科打诨却是半句都没有了。
诸刀笔们手头忙着公事之余,最常做的举动就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一瞥唐成的书案。
虽然还是没有一个人在众人面前主动上前找他搭话,但在无形之中,唐成却实实在在成了这间公事房内的焦点所在,他的存在和一举一动甚或已经有了影响整个公事房气氛的能力。
至此,唐成再也不是那个在与不在都一样的“空气”了。
约莫着半个时辰之后,唐成坐的乏了,放下手中文卷正想借着入厕的机会松泛松泛身子时,从公事房门口进来的那个杂役直接到了他书案前,言说录事参军事陈大人请他往见。
州衙中的录事参军事跟以前郧溪县衙里的姚清国职司一样,专司负责统一管理衙门中的刀笔吏,要按彼时的常规,早在唐成第一天入衙报到时,录事参军事陈波就该面见他,但是陈波却并没有这么做,眼瞅着十多天都过去了,他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儿?
联想到刚才在窗外听到的议论及此时公事房内的异常,莫非他也听说了昨天的文会之事?
“嗯,知道了,你先去吧,我稍后就来”,说完话后见那杂役有些发愣,唐成笑着看向他,“还有事儿?”。
“啊……没”,目睹杂役去了之后,原就想出去松泛松泛的唐成重又坐了下来,略停了一会儿将盏中的茶水喝完之后,这才起身掸了掸竹纹团衫往陈波的公事房而去。
透过大开着的雕花木窗见唐成走远之后,沉寂的公事房内响起一片压抑后如释重负的叹气声。
“看看,我没说错吧”,先开口的照例是老何,“十几天不照面儿,突然派人来,还带个‘请’字,咱们陈参军对属下啥时候这么客气过?这风头啊……真是变了”。
“嗯,知道了,你先去吧,我稍后就来”,紧接着老何说话的是老梁,他先将唐成刚才的话学说了一遍之后,这才啧声道:“听听这几句话说的,列位再想想他那神态,走眼了,咱们全都走眼了,这唐成心劲儿稳扎的很哪!”。
便在这时,司田曹公事房内一向言辞最少的小苗突然插口接了一句,“咱们前些日子做的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无人接话,叹息声复又继起。日他娘的,这衙门饭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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