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短了头发的阿妮出现在我面前时,若不是我已经和她很熟了,根本是看不出这还是个女孩子。
“怎么样,安大哥,这样子去当兵合格了吧?”阿妮嬉笑着。
“你就胡闹吧。”我对这个调皮鬼真是无可奈何。
阿妮说:“这可不是胡闹,古时候不是有个花木兰么,说不准我也能成为一个现代的花木兰哩!”
我笑着说:“那请问你这个花木兰是准备替谁从军哩?”
阿妮居然很认真地想了想,说:“当然是替我哥咯。”
我和阿妮从客栈出来,问清楚了贵阳方向,就准备上路。
但是街头一队被绳子绑成一串的壮丁,吸引了阿妮的注意:“安大哥,这是做啥子么?”
“征兵啊,你不是要当花木兰吗,花木兰也是要这样用绳子绑的。”我打趣着她。
这些壮丁实在是和壮这个字很难联系在一起,几乎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让人很担心他们随时都会倒下去而再也站不起来。
被绳子绑的壮丁一般有两个原因,一是负责看管的士兵人数太少,他们担心有壮丁会逃跑,所以干脆拿绳子绑了,省得照看不过来。
第二个原因就很缺德,因为征兵人数不够,或者沿途有死亡有逃脱的,当官的就会随机在路上强征壮丁充数,哪怕你正在田里干着活,刚要回家吃午饭,也不管青红皂白像绑票一样的把人带走。
国民政府在冠冕堂皇的征兵法令中,自然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自古以来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像这种阳奉阴违的事,从不曾真正停止过。
阿妮有些惊讶又有些失望,她嘟着嘴说:“哪能这样子对待人的嘛……安大哥,你也是军官,你给他们求求情,就不要绑了么,好可怜哩。”
阿妮给我出了一个难题,我不知道他们隶属于什么部队,而且我只是区区一名中尉,权力还没大到可以跨省跨战区对友军部队指手化脚的地步。可是看着阿妮哀求的眼神,我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壮丁有四五十个,押解这些壮丁的是五个士兵,加上一个佩戴少尉军衔的青年军官。
少尉看着我走了过来,一时间有些犹豫,他拿不准该不该对我这个穿着补丁摞着补丁军装的中尉敬礼。
“诸位弟兄们辛苦了。”我友善的近乎阿谀地和他们打着招呼。
少尉语句迟缓:“……啊,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这不是嘛我刚养好了伤,马上要归队了……嗳,你们哪个部分的?”我尽量的装着漫不经心。
少尉说:“我们是7旅的,你是哪部分的?”
我报了自己部队的番号,然后说:“兄弟,你看这些壮丁归根结底其实都是自己人,将来都是一个战壕里的弟兄,哪好这么绑猪绑羊的一样,让老百姓看笑话。”
少尉皱着眉说道:“你倒是会做好人,不绑着跑了怎么办,谁来负责?是你还是我!”
我转脸去问那些串的像蚂蚱一样的壮丁:“这位长官要是不绑你们,你们会跑吗?”
壮丁们一起摇头异口同声:“不跑的,不跑的。”
我就又去看那个少尉。
少尉冷笑着说:“你是第一天当兵还是存心找麻烦的?我要是给他们松了绑,到了晚上他们要是不跑干净了,我他妈的跟你姓!”
这家伙怒气冲天,要不是看在我也是个军官的面子上,估计早就大嘴巴抽过来了。
“走了走了!净他妈瞎耽误老子时间!”少尉不指名的骂骂咧咧着。
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对我说:“哎,看在都穿这身皮的份上,我提醒你别去贵阳了,你们师早就打散了,番号都取消了!”
我站在原地呆立半晌,直到阿妮过来拽我,我才缓过神来。
“怎么了安大哥?你没事吧?”
又散了,我到底还要换多少支部队才算圆满?我在心里给自己的晦气程度加上了无数个问号。
“走吧。”
我背着枪扛起了行李,后面跟着假小子一样的阿妮,我们看起来就像是两个逃荒的难民。
出了这个镇子,前面就是阳平,这是云南紧邻贵州最大的城市,街面上也自然要更繁华些。
阿妮兴致盎然,看什么都新鲜瞧什么都有趣,每到一处都要停留一会儿,不管什么物件都往自己身上比量着,甚至还买了几盒胭脂水粉和零碎的小玩意,女孩子爱美的天性显露无疑。
“安大哥,看看这个!好看吗?”阿妮把一块粉色的纱巾围在了脸上。
卖纱巾的老板忙不迭的抢回纱巾:“你这青皮娃儿不要胡搅,这是女人们用的,你拿来做啥么。”
阿妮一脸的愤怒:“你眼睛该去看看郎中喽,男女不分哩。”
我大笑着:“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你这样子谁能辨你是雄雌?”
阿妮就又冲我发飙:“安大哥,你又说什么怪话!”
我笑道:“这不是怪话,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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