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钻入树林中,屏息凝神,用内息探查四周,确定周围无人之后,陈友谅的眉头紧紧皱起:“二哥,你怎么跟这些山贼混到一起去了?”
朱元璋道:“此时说来话长,这里的山贼并非普通山贼,他们常年盘踞于此,伏击打劫小股分散的元军势力,尤其是领头的那个徐达,更是难得一见的帅才。我出于爱才,才将他们收于帐下。倒是你,不在江西坐镇,怎么带这么一点人跑到濠州来了?”
陈友谅长叹一声:“二哥有所不知,大哥那里形势严峻,我是接了师傅的密信,率领江西军团机甲营前往增援的,谁知道,刚刚到了濠州,就来了这么一个大乌龙!我的机甲营,三分之二都折在你的手上了!”
沉默……
尴尬的沉默……
尴尬的沉默之后,朱元璋颇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大哥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陈友谅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撩起前襟坐下:“还能怎么样?几十万元军将高邮城围的跟铁桶一样,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幸亏大哥深谙防守之道,在元军渡河之前,就已经把高邮城的城墙加厚价高,重型弩机分布在各个紧要位置,各处制高点滚木原石齐备,让元军在高邮城下吃尽了苦头。”
朱元璋心生疑窦:“高邮?大哥的主要势力,不是在平江吗?”
陈友谅将平江城一把大火消灭十几万元军的事情全盘托出,朱元璋听后,恍然大悟,不得不说,主动放弃平江城,用城池做诱饵引元军入城的手笔实在是精彩!
“好!太好了!这样的手笔和魄力,实在是精彩!有师傅和大哥在,元军到死都攻不下高邮城。”
听了朱元璋的话,陈友谅叹了口气道:“二哥,你忘了一条。大哥的人,都是用银子招募来的,忠诚度跟我们麾下这些被逼起义的穷苦农民没得比。前期接连不断的胜利和赏银增强了他们的信心,同时也在消耗着他们吃苦耐劳视死如归的意志。大哥的人,不是战士,而是商人啊。”
朱元璋心头一凛,陈友谅的话说到点上。战士的天职是服从,是战斗,是牺牲,是保卫。主帅一声令下,战士便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向敌人发动冲锋。可是商人就不一样了,张士诚手下的盐商们,勇敢起来一样可以让敌人闻风丧胆,可是驱动他们冲锋的,是利益。如果发现他们正在做的事情无利可图,那么商人控制的军队行动力与执行力都会大打折扣。
高邮城被元军围困多日,虽然高耸入云的城墙依旧是城下元军的噩梦,可是城内的人心,却早已经开始动摇。丞相脱脱是个非常擅长打心理战的人,几次攻城不成,脱脱便开始攻心战。他广发请帖,邀请被顺帝重用的汉人官员来到城下,大肆宣扬“铁锅”皇帝的仁政与决心。尤其是那些在战斗中被诏安的将领,更是说的口若悬河天花乱坠,把顺帝的恩德夸上了天。面对脱脱开出的价码越来越高,城内的盐商将领们逐渐开始动摇。没日没夜的战斗,把脑袋悬在裤腰带上跟敌人搏命,为的不就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吗?现在顺帝有意诏安,开出的价码让人心动,名利双收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况且即便是这一次成功守住城池,也只不过是保住了既得利益,跟脱脱承诺的高官厚禄相比,实在是乏善可陈。整个高邮城,看起来是固若金汤,内部的人心,却早已经被脱脱搞的千疮百孔。
陈友谅出生说道:“这一次,师傅命我率领机甲营前往增援,一方面是为了利用先进的机关退敌,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在大哥身边安插一只绝对忠诚的力量。可是,这一切……唉……”
朱元璋知道陈友谅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想说,这一切都毁在了朱元璋的手里。
看着陈友谅焦急无措的样子,朱元璋伸出左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陈友谅因为生气而微微颤抖的肩膀在朱元璋宽厚的大手下逐渐平息。
“你相信二哥吗?”朱元璋问。
陈友谅瞪大眼睛,充满疑惑:“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三人,大哥崇尚儒家学说,你崇尚法家学说,我推崇兵家学说。为了胜利,我可以杀尽天下人,却唯独不愿意对你们动手。不相信你,我还能相信谁?”
朱元璋眼底一阵酸胀,陈友谅本性懦弱,彭莹玉专门挑了狠辣绝情的兵家学说来磨砺他的性格。不得不说,陈友谅对兵家学说的领悟非常透彻,治军打仗,颇有孙武的风范。只是副作用也比较明显,任何人在他眼中都只不过是一颗棋子,为了胜利,随时都可以抛弃的棋子。没有感情的指挥官是很可怕的,他的大脑就像一台机器,经过周密的计算之后,可以完全无视倒在自己眼前的士兵,快速冷静的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可是遇到朱元璋和张士诚,即便是冷静沉着的陈友谅,也无法保持镇静。这就是所谓的兄弟情,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的兄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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