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眼中颇多不屑:“银器看着光辉,实则偏软,不堪大用,倒不如铁器锋锐,只有娘儿们才用银器。”
厄玛奴耳的官话可比罗儒望地道太多,又许是他们接触的人群阶层不同,罗儒望接触的都是文人士大夫,说话自是儒雅有礼,而厄玛奴耳等人身居市井基层,显得粗鄙鲁莽也就情有可原了。
李秘本以为他见到如此齐全的一套工具,会兴奋起来,岂知招来一顿嘲讽,气不打一处来,朝厄玛奴耳道:“你以为这是你的同在堂么,不想干就给我滚回你的马厩!”
厄玛奴耳见得李秘发怒,却没有硬气,而是嘀咕了一句:“也不过是说说,你何必这么认真……”
李秘由此也越发笃定,这厄玛奴耳果然是比他还要关心在意这件事,表面上虽然仍旧冰冷,但心里头已经安定了大半了。
“既是如此,也不必多嘴,赶紧开始吧!”
李秘一发话,厄玛奴耳便挑选出一柄锋锐的小刀来,他们虽然没有罗儒望那般谨慎,又是洗手又是戴手套和围裙,但下手却非常的稳健与精准!
当他捻起那柄小刀之时,王士肃便心头一紧,朝李秘问道:“你们到底想干甚!”
厄玛奴耳不由眉头一皱,李秘当即朝王士肃道:“我说了,不想看就给我滚出去,否则就给我闭上鸟嘴,老实站一边儿去!”
此时厄玛奴耳已经将刀锋贴在尸体的胸膛皮肉上,嘶嘶地便拉出一道红线来!
那红线如同聚焦的烈焰一般,使得王士肃的双眸都受到了灼烧,这暗红的血色,如同无形的烈焰,穿透眼眸,烧着他的灵魂!
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沸腾,仿佛心底所有的阴暗都被释放了出来,那蠢蠢欲动,每次都要暴走,可每次都被封建礼教和善恶道德观死死束缚的恶念,此时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爆裂冲撞开来!
王士肃是个花丛老手,玩耍过秦淮河畔无数的花魁与头牌,可此刻,当他看到这条红线渐渐崩开,露出暗红色的肌肉纹理,青黑色的血管,黄腻腻的脂肪,白森森的骨头之时,他竟然可耻的硬了!
每个人的心中,都住着一个英雄,但同时,每个人的心中,也都住着一个魔鬼!
许多人都曾经幻想过自己当英雄,但大部分人也都曾经幻想过,那些阴暗和暴力的东西!
王士肃浪荡浮夸,四处横行,为非作歹,大部分原因或许也都出自于此,可他从未想过,李秘竟然将厄玛奴耳这个邪恶之人召进来,做了这么一件事!
可就在这么一瞬间,他从小所受到的教育,父亲的耳提面命,父亲的言传身教,所有的这一切,让他感到深深的罪恶!
他想起了自己吃过的人肉饭,在他的印象之中,肉体总是美好鲜活,温热而让人遐想,可以带来万千美妙的快活享受。
可这一刻,苍白而冰冷的血肉,暗黑半凝的鲜血,所有的这一切,苍白到丑恶,让人浑身发寒!
他看着满脸兴奋与病态,不断挥舞着手中银刀的厄玛奴耳,看着神色如常的李秘,突然发现自己与李秘的差距,根本就不在身世或者实力的对比上!
他看着李秘的背影,突然觉得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深渊,这个男人能够得到简定雍、宋知微、陈和光和吴惟忠,乃至于罗儒望张孙绳等人的青睐,并非没有道理。
因为他根本就超脱了世俗的束缚,他敢想人所不敢想,他敢做人所不敢做,他的身上,有着太多让人看不透猜不透的东西!
李秘和厄玛奴耳还在继续,他们已经将尸体开膛破肚,厄玛奴耳的双手沾满了血液,他的脸上甚至也都溅射了不少血,可他却浑不在意,双眸炽烈,神色兴奋,满是病态的苍白,就仿佛一具活着的尸体,在虐待一个死去的活人!
王士肃默默地退了出来,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骄傲,他的所有骄傲,在李秘气定神闲看着厄玛奴耳切下第一刀之时,便已经被击了个粉碎!
他走到门外,呆呆坐在台阶上,脸色很是难看,过得许久,才张开嘴巴,哇一声呕吐起来。
可惜吃完人肉饭之后,他已经将体内能吐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此时酸水灼烧着他的食管和咽喉,他的胃部痉挛着,他在想,再吐的话,只怕内脏和喉咙都要吐出来了。
他愤怒地捶打着空气,挥舞了几下拳头之后,却又抱着膝盖,深深埋着头,委屈而脆弱得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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