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芳刚回家沐浴更衣,便听到奴仆禀报,有一个和尚要见他。
他听到是和尚,立刻想到了庆寿寺。姚芳来到外院的倒罩房,果然见那和尚十分面熟、姚芳记得在庆寿寺见过。
“我这个人,特别能记住面相,我在庆寿寺见过你!”姚芳径直说道。
“阿弥陀佛,姚将军好记性。贫僧法号庆慧,师兄是庆元,将军可记得?”和尚双手合十拜道。
姚芳点了一下头,他当然记得庆元;以前庆元是道衍身边的心腹,没少与姚芳打交道。
但姚芳对这个庆慧不太熟悉,便道:“我刚从诏狱出来,官职已被罢免,不必叫我将军。法师找我何事?”
庆慧道:“道衍主持圆寂之后,庆元师兄做了庆寿寺的主持,但没过多久,锦衣卫便来人抓走了庆元师兄。庆元叮嘱贫僧,让贫僧来找姚将军救他;说是姚将军答应过的!”
“道衍死了?”姚芳怔了一下。
庆慧拜道:“阿弥陀佛。”
姚芳沉吟了一会儿。他当初确实许诺过、要帮庆元的忙;大概说的是,只要庆元告诉他有关道衍的事,将来保庆元性命、还不是他妹妹一句话的事!
不过那时姚芳满心怒火,一门心思要报仇,许诺庆元不过是随口说说。若非今日有人找姚芳,他都已经把那事儿忘了!
就在这时,姚芳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了朱高煦。朱高煦不止一次说过的话、浮现到姚芳脑海里:我是个讲信用的人。连朱高煦的神态和语气,姚芳都记得一清二楚。
“锦衣卫抓的?”姚芳终于开口问道。
庆慧点头称是。
姚芳道:“我先去找锦衣卫指挥使张盛问问。”
庆慧喜道:“多谢姚将军!”
姚芳走出倒罩房,他与奴仆言语了一声,说自己有正事要办。当下他便带着和尚庆慧,走出了家门。
二人走长安街去锦衣卫衙门。姚芳虽无官无职,但在锦衣卫任职多年,认识不少人。很快便有熟人帮他通报。
没一会儿乐至侯、锦衣卫指挥使张盛便派人带他进衙门说话,和尚庆慧则在外面候着。
签押房内,年约二十多岁的张盛面带意外之色,不过他言语之间倒也客气:“姚兄弟刚回家不久,怎地不多歇阵子,却又回来了?”
姚芳抱拳道:“庆寿寺有个和尚、法号庆元被抓到了诏狱,张将军可知?”
张盛听罢神情一凝,立刻把手里的毛笔放下,欠了欠身沉声道:“此人你我都管不了,迟早是个死!”
姚芳皱着眉头,一时没有吭声。
张盛见状又道:“‘伐罪之役’前,圣上被矫诏骗入宫中。奸臣郭资、袁珙在文楼设陷阱,那陷阱便是迷香!奸人设计、只|等圣上一踏入文楼被迷倒,便将圣上拿下!姚兄弟可知,那迷|香是谁做的?”
姚芳恍然道:“庆元那厮,竟然也掺和了当初的密谋?”
“可不是?”张盛点头道。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叹气道,“有些人能捞,就像姚兄弟;有些人却捞不出来!庆元这种人,有啥办法?”
姚芳抱拳拜道:“我明白了,叨扰张将军。”
张盛抬起手道:“姚兄弟留步,我还有几句话。你这一两年之内,千万不要再惹是生非!安分下来之后,再寻机立个功;然后兄弟帮你请功,还是能回锦衣卫衙门的。”
姚芳忙道:“多谢张将军栽培。”
“好说好说。”张盛笑道。
姚芳刚走出锦衣卫衙门,庆慧和尚急忙迎上来、面有急色。姚芳大步离开了此地,庆慧也立刻跟了上来,他问道:“贫僧的大师兄如何?”
“来迟了,人已变成死人。”姚芳转头冷冷道。
庆慧站在原地,仰头叹息了一声,双手合十对着天空一拜。
姚芳也没回家,径直步行出太平门,到了庆寿寺。
原先守在寺庙的锦衣卫将士,此时已尽数撤走了。寺庙的房屋仍旧是原来的模样,只不过经此一事,看起来冷清了不少。
姚芳走进寺庙,立刻便生出了一些亲切之感。因为他小时候是在寺庙里长大的,却并非对这庆寿寺有啥好感;这里反而是他的伤心地。或许伤心地也谈不上,死在这里的王氏只是个过客,全是他一厢情愿的幻觉罢了。
他走进了主持房,见里面的陈设如故,不过如今住在此地的人,已非道衍。姚芳走到摆着木鱼的桌案后面,在蒲团上盘腿坐了下去。
这间道衍住了多年的房间,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忽然之间姚芳醒悟,自己为何对道衍一直念念不忘……若非深仇大恨、多年欺骗,其实姚芳对道衍的亲近感、比他亲爹姚逢吉还要多!毕竟姚芳是道衍抚养大的。
过了一会儿,年已中年的庆慧和尚入内,站在屋子里合十作礼。
“道衍怎么死的?”姚芳问道。
庆慧拜道:“道衍大师圆寂之前,多日滴米不进,形若枯槁,四大皆空。”
姚芳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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