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到存亡之关头,若是战败,官军不会放过咱们一人!与其被当牲口杀,不如拼了!我朱高煦会冲在最前面,陪弟兄们一起死,决不偷生!”
在这种要死要活的时候,亲兵们意外地仍然支持朱高煦,身后传来了纷纷的回应,“要活一块活,要死一块死……”“拼了!”
朱高煦从背上拔出长柄刀,转头看到王斌瞪着眼睛,便道:“真遗憾,抱歉了兄弟……”
王斌道:“俺这条命早就是王爷的了。”
朱高煦高举马刀,斜指前方,“全军准备,攻击!”
身边的铁骑纷纷抬起长枪,耸|动身体,踢马开始出发。
“杀!”众军齐声大吼,战马迅速加快。
尘土近处,是刚刚才转向的凌乱步兵!燕军前锋马不停蹄,丝毫没有慢下来的迹象,以直线正面猛扑!
“嘶!”战马一声嘶鸣,朱高煦差点没飞出马背,他双腿钳住马腹,身体前倾,伏到马背上,以长刀直刺前方。左右传来叮叮哐哐的声音和战马的叫声,一骑战马的前蹄高高扬起,骑士被甩翻了下去。
更多的铁骑跟着冲进敌阵,乱糟糟的步兵四下躲避。
朱高煦率红旗亲兵,马不停蹄冲穿这个步阵后,继续往前冲杀,让后面更多的人马通行跟上来。就在这时,他从烟雾中望出去,隐约看见前面旌旗密集,似有大将在那个位置。
此时刚刚散架的南军步兵,向东边涌去,朱高煦等便尾随劈杀,杀进另一个方阵,那方阵里溃兵、队列步兵混到了一起,朱高煦立刻杀了进去。
“嚓!”朱高煦拖到侧面的马刀猛地向上扬起,一个敌兵双手抱住脖子,鲜血便从指间彪了出来!
燕军急速冲击,忽然杀到阵中,南军大量士卒惊恐万分,乱作一团。
“叱!叱……”前面传来几声吆喝,旌旗密集的地方一股骑兵踢马迎了上来。片刻之后,金属的猛烈撞击声和惨叫声四下响起。朱高煦把左手放到刀柄上,双手握刀,迎面一刀劈了上去,“哐当”一声,敌兵骑士挑起的长枪木杆被直接斩成两截!刀光闪过,那敌兵惨叫一声,向后仰倒。
这时朱高煦感觉座下一轻,马的嘶叫震得耳膜发痛,他的人便向前扑了出去。“哐当!”重甲摔倒地上,朱高煦两眼全是金光,金星像蒲公英花一样在眼前缓缓往上飘。
左右很快冲来,四下护住朱高煦拼杀。一骑兵从马背上翻下来,将马缰一递,瞪眼道:“俺住斜街、火把巷,叫陈大锤!”
朱高煦微微一愣,马上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接过马缰便翻身上马,转头道:“兄弟,我记住了!”
“杀!”朱高煦复冲至前面,忽见十步之外,一个毛发尽白的大将立在众骑之间,正在伸手拔刀。只一眼就看得出那老将衣着不凡,难道是耿炳文?朱高煦知道耿炳文年龄很大了。
朱高煦刚想踢马冲上去,忽然骑兵之间冲出来一群步兵,手里拿着火铳!此时相距不足十步之遥,朱高煦看到黑洞洞的铳口已经对准自己了。
他心里大急,情急之下把身体一俯。这时视线忽然被一骑横冲过来挡住。
“砰砰砰……”朱高煦身前的人浑身乱抖,手里的长枪也飞了出去,整个人向后仰倒。
“王斌!”朱高煦大吼一声,顾不得许多,已见老将左右的敌骑拍马,要冲上前护卫了!朱高煦深吸一口气,平举马刀,猛地向前一投掷。
“嘶!”马刀没投中人,插到了老将坐骑的马肩上。那战马向前猛地一窜,双腿跪地,老将摔将下马。
朱高煦玩命地冲了上去,左右连砍二人,正面一枪刺来,他想躲没躲掉,长枪从腋下刺进了扎甲。战马再度被刺,他滚落下马。
这时亲兵诸将士,已嚎叫着不要命地猛扑上来,一个骑兵直接用身体将一骑敌兵扑倒下马。
朱高煦乱滚带爬冲上去,那老将刚要爬起来,他便一拳揍了过去。那老将的牙齿和血水一起飞溅到空中,人又仰倒了。
朱高煦扑上去,伸手在腰间一拔,把雁翎刀拔了出来。“啊!”朱高煦满脸是血,瞪圆红眼睛,将雁翎刀对着老将的脖子刺去。
但是他忽然收住了手,犹豫活捉还是杀掉!
就在这时,老将挣扎着抬起头,盯着朱高煦道:“老夫跟着太祖打江山,宁可战死沙场,不愿老来受辱,高煦,成全老夫!”
他趁朱高煦稍微犹豫,伸手抓住了刀锋,往他自己的脖子上猛地一拉!
……
(历史学家顾诚的《靖难之役与耿炳文、沐晟家族》一文中,考证了耿炳文战死于真定之战;又有沐晟著《濠梁慎庵耿公墓田碑记》佐证,以及大量墓碑拓本证明耿炳文“援真定,殁於阵”。《明史》第一百三十卷中所说的耿炳文厚着脸皮投降,然后被弹劾自杀,比较失真;为什么这样记录,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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