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拔出刀,他浑身一颤,血红映着他苍白的脸,我竟忽然害怕起来。
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可是这一刻,我竟终于明白了它的含义。我怕我完成了任务,却不知为了什么。我怕他其实不知道我也想和他做朋友。我怕他死了,我便再也见不到那跳跃的阳光……
我张了张口,却没能发出声音,一道精纯的内力灌体而入。我竟感觉体内的血蛊动了起来,顺着银针的脉路,到淌着血的伤口,然后消失了踪影……
不!不是消失!是到了祈的体内,竟到了祈的体内!
我骇然地想要惊呼,想要发泄。冷玉不是说血蛊无药可解,无人可解的吗?
祈重重呻吟了一声,终于撑不住满身是血的身子,向后倒去……
醒来后,祈的眼睛变成了蓝色,内力也丧失了,而且他说血蛊的侵蚀性太强,他很可能活不了多久。
我试了无数次想把血蛊引回来,也想回去找冷玉,可是祈说没用。他说他的血很特殊,别人即便肯,那蛊也是引不走的。
他不会痛苦,可是同样,冷玉的药引除了发作时防止血蛊吸取他内力,并不能延长他的命。
那个人如果知道,即便同样的方法也救不了祈……可惜除了我,再不会有人知道。
祈说:“我们走吧,离开冰凌,否则我和你都活不了几天。”
我说:后又问,“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帮我解血蛊。”
他笑笑,说:“因为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朋友。”
那笑有些欣慰,却也有些悲哀,让我也跟着忽喜忽悲,然后说:“祈,那让我一直保护你吧。我绝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他点点头,认真地说:“你不要再杀人了,也不要再当杀手,因为杀手没有朋友。”
我忽然真的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因为我看到阳光在祈苍白微笑的脸上欢快跳跃:“朋友也好,杀手也好,我是谁都没关系,只要能让我永远保护你。”
望向风之都的方向,眼中并没有一点不舍,却有些许落寞和伤痛。然后转过身再不回头地向那阳光下的大地走去。
祈是我死寂的生命中,第一个想要用性命保护的人,也是第一个把阳光铺展在我眼前不断跳跃的人……他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
曾经,我一直这么以为,也这么坚信,我们两个,也只有我们两个会这么孤单又相互扶持地走下去。
直到,那个狂风暴雨的黑夜……
直到,那个躺在悬崖下,那个满身是血却依旧睡的安然的女孩,出现在我和祈的生命中。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其实命运的巨轮,在那时刚刚转动。明明既定的结局,我们却是谁也……猜不到。
那个女孩的名字,叫——水冰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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