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天,张三把做好的椅子送到我面前。木料虽然不是上好的,但是打磨得却很光滑,而且还放好了皮质的坐垫和靠垫,看得出他为了让我坐得舒服些花费了不少心思。心中有些感动,正要向他道谢,凤翔已经上前对他躬身一礼,道:“多谢张兄为内子费心,小弟感激不尽。”
我忽然觉得有股热流淌过心头。在我心中,爱一个人不需要玫瑰红酒、烛光晚餐,不需要山盟海誓、烟火灿烂。爱我的人会在看到前方道路不平时握住我的手,提醒我小心脚下;爱我的人会在上街时让我走在人行道的里侧,这样就算马路上发生什么意外,也不会伤害到我;爱我的人会将对我的帮助看作是对他自己的帮助。
因为我要的爱从来就不是挂在嘴边的一个字,而是生活中一点一滴的细水长流。这个人,我当初在现代用了二十年也没有等到,想不到原来他一直在这里等我。
凤翔推着我在山寨周围察看环境,张三一直眉飞色舞的跟在我们后面,每逢见到有人惊诧的看着我坐的轮椅,他就会扯着嗓子自豪的告诉人家“这个是俺做的!”。看他脸上的神情,就好像新作父母的人喜欢抱着自己的孩子在亲朋面前炫耀一样,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只不过张三并没有能高兴多久。渐渐的,我发现这里的人虽然对这张做工精巧的轮椅感到好奇,但是并没有因此对张三产生多少尊敬之情。诚如他当日所说:即使做到神乎其技又怎么样,在别人眼中也不过是一个供人役使的工匠而已。
见他有些失落,我伸手拉了拉他粗大的手掌,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道:“有一句话叫作‘天生我才必有用’。乱世之中,无论是攻城还是守城,都需要很多精巧实用的器械。如果这一次你能帮助我将山寨改建得如铁桶一般牢不可破,大当家一定会发现你的才华,重用于你。还有那些看不起你的人,到时候也会明白,一个能工巧匠有时候会比千军万马来得更加重要。”
张三的粗旷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温柔的神色:“谁看不起我,我都不在乎。因为俺知道,还有你们两个会欣赏我的才能。”
见我和凤翔诚恳的点了点头,他的眼神越发恍惚起来。忽然,我觉得,他看的人似乎并不是我和凤翔,而是透过我们在看另外两个人。
在凤翔和张三的帮助下,我们用了三天将整个山寨的重建草图整理完毕。新的山寨由若干个石头盖成的围屋组成,每个围屋最外面的一层都设有巡逻的岗哨,由住在里面的壮丁负责防卫工作。他们的家眷则住在围屋的里层,这样保卫围屋就等于在保卫他们自己的家。临近的围屋之间还有暗道相连,可以在敌人来袭的时候相互扶助。所有围屋又排成一个大的圆形,拱卫着建在当中的聚义厅。紧贴着山寨的树木要坎伐干净,清理出一片防火隔离带。另外,山寨内外,何处该设陷阱、何处该挖沟渠、何处建瞭望台、何处设绊马索,都在图上标记得清清楚楚。
图是张三画的,记录的工作则交给了凤翔。老实说,在这个时代,唯一让我头痛的就是写那个复杂繁琐、弯弯曲曲的小篆。每次对着竹简,我都会感慨,当初发明简体字的人简直是太伟大了。
兴冲冲的整理好草图便要凤翔推着我去见毛忧邀功。走到聚义厅附近,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劲儿,今天这里多了很多巡视的人,而且还都是我以前没有见过的生面孔。还离得老远,我们就被人截住了,远远望去,一向大开的厅门今天却关得死死的。
只听到前去通报的人站在门外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话,好像是哪个地方的方言,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里面传出了毛忧的声音:“请。”
毛忧的脸上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神色,好像什么东西都钩不起他一丁点儿的情绪。但是,我却觉得他的眼睛中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些什么。我没有多想,只是有些得意的将草图交给他:“这是我们这几天研究出的重建山寨的草图,大当家看看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毛忧接过图随手放在身边的几案上,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图先放在这里,有看不懂的地方,我再向贤伉俪请教。”
我心中大为奇怪,当日我才说这里的布局有问题时,他是那样急于改建,好像恨不得立刻就可以动工的样子。怎么才过了几天,他就好像把这件事看得可有可无了呢?难道这几天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变故?
我疑惑的向四周打量了一下,今天这附近防范的这么严谨一定是为了什么特殊的原因,也许他刚才是在接见一个特别的人,只是由于我何凤翔的突然到来才不得已中断了。我们来后这里一直没有人出去过,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个人应该还在这间屋子里。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的向内室看去。恰在此时,里面传出了一声明显压抑着的轻咳。听到咳嗽声,毛忧的眉头几不可察的动了一下。正要说话,凤翔用手指轻轻的在我背后捅了一下,示意我不要多嘴。然后向毛忧抱拳道:“既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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