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粗细不等的黑色蛇身,蠕动着、变化着、纠缠翻滚着。缠绕在我双腿上的蛇一直在扯着我的身体向更深处坠落下去,像企图杀死溺水者的幽灵水草。
无法判断蛇阵的深度,虽然此前已知的石台高度为六米,蛇阵没过石台的高度为一米多——但原先池子的石板地面已经跌落下去,我怀疑在池底以下茫茫无际的空间里,会全部充斥着这群变种的孟加拉金线蝮蛇。
“这些鬼东西……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我手里的战术小刀早跌得无影无踪了,双臂游泳一般尽量挥动,以阻止身体被卷向无底深渊的趋势。
幸好,我是拉着钢索跃下的,早就在下降过程中将钢索的这一头锁在腰间的登山扣上,除非蛇群的扯动力量大于池边的钢索固定端,否则我还是能勉强借助钢索的牵引,慢慢回到蛇阵表面,然后逃离这片恐怖的蛇海。
“刚刚击中我的是什么?像是某种庞大动物的尾巴?”鼻血和唇血慢慢止住了,在密封的头盔里闻到浓烈的自己的血腥味,绝不是什么惬意的事。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我又听到了谷野的九字真言,不过声音与气势都减弱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
“谷野先生——你在哪里?告诉我方位!告诉我方位……”我的情况应该比他稍微好点,至少进入蛇阵的时间短些,受毒气戕害的程度要浅。
即使在牢固密闭的防护服里,有足够的氧气供应,任何时候都不会发生窒息,但换气系统是与外界环境敞开对接的,或多或少都会受到毒气影响。保守估计,在密集蠕动的蛇阵里停留超过半小时的话,毒气必将侵入防护服的呼吸系统。
我甚至有更坏的打算——生物的机体发生变异后,其活动属性也肯定会产生突变,根本无法用正常的生物图谱来规划它们。所以,我怀疑神秘地生存于金字塔内部的这些金线蝮蛇,必定具有更强的毒性和攻击性。
当务之急,我跟谷野要赶快退回到地面上去。
“九点钟方向……我在九点钟方向……”能说出准确方位,足以证明谷野的思维相当正常。
我此刻是在三点钟方向,两个人恰好被隔在石台两面,若是想跃过去救人,势必还要绕过石台。
“我来救你,不要慌!”很庆幸的是,我所修炼的某种道家内功能够短时间内将人的体能发挥到极限,也就是冷兵器时代最神秘的那种被称为“天魔解体**”的功夫。在我们这一派,有个另外的名称叫做“兵解**”。
我咬住自己的舌尖,当温热的血从舌尖上激射出来,**辣地充满了整个喉腔时,我的两臂肌肉突然自动膨胀,一股激荡狂野的力量从丹田里一直喷涌出来,上达天灵盖,下到足底涌泉穴,迅速鼓荡到四肢百骸。
这是我第一次施展“兵解**”,对于这种功夫的控制力还不够纯熟,双臂发力,抓着钢索迅速向上攀缘。双手倒了九次后,我已经重新回到蛇阵表面,仰面长啸了一声,心里满是“重见天日、死而复生”的迷惘畅快感。
“我在……啊?那是什么?”谷野叫起来,随即我看到九点钟方向的蛇群向两边一翻,犹如潜艇升上海面前劈开波浪的壮观景象一般,有条黑黝黝的脊背露了出来,一闪即没,像一条深海里的行踪不定的大鱼。
鱼是生存在大海里的,绝不可能出现在蛇阵里。
我给热血呛住了,重重地咳嗽了两下,头盔里的血腥气更加浓重——谷野惨叫了一声,好像是遭到了来自蛇阵的重创,不过他的脚已经露在蛇阵表面上,距离我这边大概有八米距离。
我的动作像钱塘江潮里的弄潮高手一般,随着蛇阵的起伏一个纵身弹跃,准确地落在石台上,顾不得看脚下的宝石与头顶的金色穹顶,借力空翻,做了一个标准的“鱼跃前冲转体三百六十度”的高难体操动作,已经落在谷野身边。伸手抓住了他的脚,发力一扯,把他从毒蛇的纠缠中拉上来。
我们打了个照面,突然相对哈哈大笑。
在这种连环遭遇里,仍旧能够坚强地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值得开怀大笑的幸事。不过,真正感到可笑的,是我们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自己身上缠绕着至少四五十条蜿蜒蠕动的毒蛇,若是拍张照片下来,肯定比印度耍蛇人的样子更专业。
“风,谢谢!”此时此刻,我并不觉得他的日语词汇有多讨厌,反而深刻体会到在汹涌的蛇阵里,只有我们才是同仇敌忾的同类。
这是一场人类与蛇类的对抗,早就不存在任何国仇家恨的芥蒂。
“走吧——”我们借助钢索的牵引,施展轻功提纵术,几个起落就到了池壁旁边。脚下,不断有穷凶极恶的毒蛇跃起来,张着大嘴咬向我们的靴底、裤脚。
“可惜,没拿到宝石。风,要知道,再有几分钟,我的如意钩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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