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名动江湖,天下第一。”
这不是顺水推舟的溢美之词,大哥能当得起任何伟大的称号,如果不是十五年前的神秘失踪,到现在为止,他也绝对是全球盗墓者的唯一精神领袖,任何人无法超越。
谷野又在摸自己的下巴,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扭曲着:“自从立志加入盗墓界的第一天,杨天就是我的偶像,但大和民族的自尊心,又不容许自己去崇拜一个中国人。几乎每一天,我都被这种痛苦困扰着,疯狂地投身于全球历史典籍之中,寻找可能被杨天遗漏的古墓。因为我要在成绩和名声上超过他,为大和民族争光。当我们的金元经济日益复苏,紧紧追赶美国人的同时,每一个爱国的日本人,都会把‘为国争光’这句话做为人生的头等大事——”
我能明白他的话,也清楚日本人所具有的坚忍不拔的优点,只是从前手术刀曾百分之百肯定地说过——“没人能超越杨天,至少以地球人现有的智慧结构,再提升三倍脑容量、提升十倍身体素质,或许有机会跟他相提并论。否则,任何盗墓者妄图跟他相比,都是萤火虫与太阳的悬殊。”
大门虚掩着,或许是谷野进来时随手闭上的,但随着衣袂急促掠风的声音,有人飞身撞开大门,发出訇然巨响。
“我知道,杨天没有到过‘海底神墓’,更没有获得‘日神之怒’,所以,我最终把目标定在枫割寺,希望能完成这次壮举,成就杨天都做不到的盗墓盛事。”谷野并没转身去看大门外的人,那些对他一点都不重要。
我不动声色,只在心里发出冷笑:“那倒未必!”
邵黑的遥感中,两扇门后的墙壁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盗墓之王杨天到此”这句话,如果不是大哥亲手用“大力金刚指”划下的,又会是谁?谷野处心积虑要超越大哥,始终还是棋差一招,但是大哥到过那里之后呢?江湖上并没有“日神之怒”出现的消息,会不会表示大哥进去之后,就再没出来……逻辑推理的结果,最终只有一点——大哥进入了“海底神墓”,并且就此消失,再没出现过。我强迫自己不承认这一点,只是因为心里一直装着手术刀说过的“杨天永远不死”这句话。
第一个走进来的是衣衫不整的象僧,满地横尸已经让他精神麻木了,苦着脸走过来,一路踮着脚尖,避开死尸与血水。在他身后,十几个神情紧张的灰衣僧人交头接耳地挤在门口,只是探头探脑地张望,冲着谷野的后背指指点点,却不敢跟进来。
“风林火山出现的时候,我已经为探索神墓做了五年的资料准备,动用了最先进的声波探测设备,详细搜索木碗舟山的每一寸地面,终于有了重大发现。”他的表情淡漠得近似麻木,提到这一点时,根本没流露出丝毫的喜悦之情。
“风,你猜我发现了什么?”他抬起头,眉骨上的痣紧张地跳动着。
我答非所问地回应了一句:“镜花水月而已,现实中拿不到的,相隔一步与相隔十万八千里,有什么区别?”
如果那个发现,真的对取得“日神之怒”有本质上的帮助,现在他就不会平心静气地坐在这里跟我讨论问题了。
谷野一楞,竟然马上探手入怀,取出一面手掌大的银镜横在面前,聚精会神地看了几眼,蓦的颓然长叹:“镜花水月?你说得对极了,我能感觉到它,哪怕这种感觉比切肤之痛更真实,却仍旧不能握在手里,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镜中花、水中月……”
当啷一声,镜子从他手里滑落,跌在石桌上。
镜子带着二十厘米长的圆滑手柄,已经被磨得闪闪发光,应该是使用频繁的缘故。它的制做工艺极为繁复,目光所及的各个部位,几乎全部被各种各样逼真的立体鸢尾花图案充满,毫无疑问是十九世纪白银盛行年代的大师作品。
“谷野……先生?”象僧的声音在打颤,他伸长了脖子,从侧面观察着谷野的脸,惊骇的表情像是看到了来自白垩纪的远古怪兽。
门口外挤着的僧人同时发出惊叫,几个脚快的,已经飞奔进来,站在象僧身边。
谷野的发现,应该是探测到了地下穹窿的存在。江湖上关于“海底神墓”的传说,唯一版本,就是在“亡灵之塔”下面,可以想像,谷野一旦发现冥想堂下有巨大的未知空间,肯定欣喜若狂,以为瞬间能够夺取“盗墓之王”这一伟大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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