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的王爷就在门外等着吧。”那小崽子一脸恐惧又在顷刻间变成嘲讽。
刘谌大吼一声,一剑砍向那小子,可是挥出的剑又让门首的卫兵格挡下。小崽子呆了片刻,缓过气来才意识到这个王爷,是要杀他,马上扯着那股子非男非女嗓子尖号,哭哭啼啼冲进宫内:“北地王疯啦,北地王疯啦,他要刺王杀驾啦!”
“王爷,您怎么能得罪那种人?”守门的卫兵哀痛不已。
“我能怎样?我能怎样?”刘谌眼中满是悲哀,回身望着北方,“你们怎么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那边,阴平……”他说不下去,也不敢说,这种话不能在成都蔓延,不然百姓们一恐慌全躲进山中避战,那一切都完了。
刘谌知道自己的冲动可能会带来很糟的后果,可就是克制不住心中的郁愤。更何况,在宫门外挥剑,就算砍死的是个太监,依律也为谋逆,他不在乎,黄皓那个小人应当会借机在父皇面前诋毁,那也无所谓,只要能见到父皇就行。
果然,没多久那个小太监再度出来,身边是自宫中跟随冲出的百十来个禁军,恶狠狠将刘谌卸下兵器拉进宫门,卸下兵器还不放心,还绑了个结实。
走过正殿,自宫内偏道绕行,直达朝阳殿。
还没进门呢,先听见鼓磬雅乐,这几日刘禅兴致依然不错。那个险些被刘谌砍死的小太监进入禀报。
刘谌就这样被推进宫殿内。
灯影闪烁,殿明如昼,殿侧是一排排的乐人敲钟的、敲磬的、吹箫的、拍鼓的,殿中是一个个花枝招展满身兰麝香气的美女跳着柔媚至极的团舞,个个面向皇帝,说不尽的妩媚,脉脉含情,华衣美服,莺歌曼舞,只望君王招幸。就像这殿上紧靠皇帝的那两个幸运儿,终于得以依偎刘禅身边,撒娇求宠,有望皇帝留宿,春风一度。
宫中的故事几十年如一日,三四十年前是这般,如今依旧如是,只是那些当初的美女,红颜已老,如今这些,甚至有些就是当年那些不用宫女的后代,当年踌躇失意,黯然离开宫廷,如今女儿再度因美色受诏入宫,辗转悱恻,岂非游戏?到后来,还不是再度黯然,循环反复。
刘谌的小妾公孙氏就是这样一个。公孙氏的母亲就是一个废黜不用的宫女,建兴年出宫后嫁人,后来,公孙氏被皇帝征召入宫,却从未临幸,最后皇帝在岁首大会一时高兴,赏赐几个宫女给刘谌充为婢妾。
权力,多美好的东西,可权力的代价,谁又知道呢?
刘谌心中一阵凄恻,父亲这当的什么皇帝?一点觉悟都没有,北方激战正酣,国土沦丧,他却还在喝酒吃肉玩女人。
想到这儿,心中一团怒火,既不下跪也不等刘禅发问,就站那边大声喊道:“父皇,儿子别的什么都不说,儿子偷偷溜出城是大罪,可儿子刚刚得到一个天大战报,魏国大军已经从从江油戍那边冲进来了。”刘谌的嗓门极大,盖过了殿侧那些钟鼓。
黄皓正打算乘机向皇帝进言,将这个一向狂悖无理对黄皓仇视,非常危险的北地王削爵。
没想到这个小子一进门,嘴上说的话,竟是这种消息,一时间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心中的盘算顷刻间变成乌有。
整个朝阳殿内众人哗然,众美人歌舞乍停,不知如何是好,连刘禅那向来波澜不惊沉着自若的脸上,也是一阵惶恐。
江油戍,事关帝国存亡,就算刘禅不懂军事,但为帝凡四十余年,那些已故的国之重臣们,也不知道在朝堂上为了这么个小小戍所争吵过几回。
“你,你说什么?”刘禅终于站起身,走到儿子面前,望着儿子的脸,低吼道:“阴平道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刘谌一脸悲痛,低声道:“阴平守将马邈降敌,放魏兵入关。儿子和兴丰侯本来是想去江油看看的,没想过竟出了这种事……”接下去,将之前撞上吹牛老儿李果,以及兴丰侯将那个会学舌的小子带到自己府中,此后刘谌大胆,逃出府内,就起了游兴,去江油看看。就这么着,他们在饮马时看到涪水中漂流而下的弩箭和死尸,最终觉察到江油戍出了问题,他们在左谵道射杀了叛将马邈,可是魏军势大,没办法,只好退守江油城,江油城墙薄地松,魏兵只要连续挖一两天,就能挖塌城墙。
“兄长现在还在江油苦苦支撑,还望父皇您尽快发兵救援,不然,等魏人进入蜀中,我国就……”说道这儿,刘谌一阵哽咽。
这倒是个除去刘武的好机会,可惜,国势崩溃至此,哪里敢再这么做?
刘禅慢慢闭上眼,仰头不语。
“父皇,您一定要派兵增援江油啊!兄长已经在尽力拖延魏兵,可如果再迟疑,等魏兵得到粮草,大军就能全数开出阴平道,我蜀国可就危险了。”说着,刘谌跪倒在地泪眼朦胧,仰望着父亲那张被酒色迷醉肥肿的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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