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道台的庞大随员队伍,终于在长崎中华街内的领事馆一带安顿了下来。这么多人,领事馆的两层小楼根本住不下。只有在周围租下民宅安身。
长崎中华街是明朝时代就开始形成的在日华人的聚居区。今天满街道的老街坊们都看见一群年轻英武的军人住进来,当真是家家摆酒。近些年来,华人在日本的地位逐渐低落,走在街上有时都被浪人侮辱袭击。这三十余名学兵列队出现在中华街的时候,真是人人振奋!
街上,破天荒的挂起了三角龙旗。人人见面的时候,请安互相作揖的声音,都比平日响了三分。
中华街两头,增派了许多的日本警察,目光阴沉的看着中华街的热闹场面。互相对视无语。
这条街道,住的多是一些往来中日贸易之间的华商。平日的富足,就很让日本市民嫉妒。而华人的和善忍让,也给了这些日本人时而施暴的借口。这些人,是对日本崛起最为警惕的一群。也是看着日本在蒸蒸日上,最为替祖国担心的一群。
李云纵系了系身上的武装带,满意的看看卧室镜子里自己的形象。又轻轻的扶正了自己的军帽,小心的将看不见的灰尘掸掉。唯一不顺眼的,也许就是脑后那条大辫子了。
作为徐一凡的戈什哈队长,他也被安排住进了领事馆之内。在码头遇见的那个叫做头山满的日本人,跟着徐一凡回了领事馆。正在许景阳的签押房内高谈。他则忙着将学生兵们四下安顿好。一夫不眠,则为将不眠。一夫不食,则为将不食。这样的原则,李云纵一直在自觉遵循。
说到底,他其实也是一个自恃奇高的青年。跟着眼前这位作风奇特,心思叵测的大人。能不能真的名垂青史?
正在出神的时候儿,就听见打开的房门梆梆梆的被敲响。转头一看,徐一凡戈什哈副队长楚万里正懒洋洋的靠在门框上面,军服领子也松开了。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李云纵没好气儿的道:“万里,又有什么事情?”
楚万里笑着走进来:“在瞧你怎么照镜子呢!没见你这么臭美过。一套洋军服,就让你摸不清东南西北了?”
李云纵冷冷道:“你又以为如何?”
楚万里在椅子上面坐下来,夸张的举起双手:“别价!我可没想和你抬杠。上边儿那位爷正在和日本人叙话。我也在琢磨心思。今儿这举动是很提气儿。可是投效这么些日子,就只搞些这小举动。真能如那位说的,带着咱们去慨然赴死?虽然我不怎么想死,可这种大场面,不亲身经历一下可就太亏了……”
他讥诮的一笑:“只怕咱们想死,都找不着地方儿!咱们这三十九人,一路投效过来。穿着这身儿洋皮。哪里不是招人白眼儿?新军的事儿还远没有着落,说是去筹饷,天知道能不能筹到……才到日本一看。这副整军经武,蒸蒸日上的样儿。你留意没有,船厂周围,有多少船台在被棕绳网子遮着?日本人在拼命哇!码头上那点儿日本兵,看那个号令严整的样儿。咱们呢?淮军6师的底细咱们都清楚,水师呢。致远还象一个样儿,来远我可是呆得够够的。有没有现,那丘管带换了便服,跟着咱们队伍悄悄溜进长崎了,天知道干什么使的去……我有*招不得啊!”
这整天嬉皮笑脸的青年军官,现在才难得的显出了一分苦闷的样子。
李云纵静静的瞧着他,轻声道:“你那份折子,徐大人是包容了的。”
楚万里一下站了起来,无所谓的一笑:“我早料到了,他作派如此不同。多少是有些心思的。哪里咱们都撞得头破血流,在他这儿试试,也不是不成。”
李云纵仍然不动声色:“我已经承诺,为徐大人效死。他指向哪儿,我就冲向哪儿。”
楚万里瞧着他:“铁了心了?”
李云纵又整了整军帽,转开视线:“我觉着徐大人,不会让我们失望。而且你也知道我,心思没你那么多转弯。”
他静了一下,又对着楚万里反问:“你呢?”
这两个在南洋学堂就意气相投的年轻人静静对视。楚万里淡淡一笑:“那没杠抬了。我再瞧着吧,泱泱中华,有这么一个做派的人,也许真是报效的对象也不一定。这筹饷成功与否,就是他的心思,我们的投效生死存亡的关键地步儿。咱们都盼着他成功吧……”
说罢他转身就走,到了门口,却是回头一笑:“咱们这大人,名声都传到了日本,你说那日本人,和他到底在谈些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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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事馆签押房内,只有徐一凡和头山满静静对坐。
这日本人,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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