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的泪珠滴滴答答在淌,他抡起衣袖,揩去她的眼泪。
“——不存在?!你是说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根本没啥鬼清白可以出售?!”严尽欢指向李梅秀高声嚷嚷:“你骗了我们!”
李梅秀被咆哮声吓得回神,却不明白严尽欢气呼呼指着她的鼻头是为何故。
“她没有骗,她确实带着清白前来,不过……我验过货。”公孙谦以平平的声调道。
严尽欢柳眉一凛,不好的预感闪进脑里,嘴上仍问:“你怎么验?”
“以你知道的那一个方法。”公孙谦回视严尽欢,毫不畏惧。
一个男人,还能用什么方式验证女人的清白?
“你——”指着李梅秀的指,呼地一声,改指公孙谦,食指的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到达极致、理智即将断线的预兆。
“身为鉴师,我不可能让不确定真假的货品进入当铺内。”公孙谦无视抵在鼻尖的纤指,缓道。
言下之意,他允了李梅秀的典当交易,自然必须确认她的清白与否。
谎话。
他在说谎。
这个恨极了谎言的公孙谦正面不改色在撒谎!
李梅秀知道。
欧阳妅意一脸吃惊,她也知道。
秦开不动声色,他知道。
夏候武威插不上嘴,他知道。
尉迟仪浓眉挑得老高,他同样知道。
关于清白这项商品,尉迟仪在公孙谦首日犯下典当银两给李梅秀之错时,他就问过了,当时公孙谦的回答可不是这样!
独独严尽欢不知道。
不是严尽欢迟钝、不是严尽欢愚笨、不是严尽欢好骗,而是严尽欢太习惯公孙谦绝不说谎的个性。这个男人哪天跑去杀人放火或沦为江洋大盗,她也不会惊讶,但说他会扯谎,她连想都无法想像!
曾在十数年前,严家当铺有名老管事,脾气暴烈,眼高于顶,时常欺负公孙谦他们这群小流当品,每回责罚完他们,还带着无比恶意,逼他们亲口说出“管事教训得是,是我们不受教,该打该骂”的违心论,若不从,自然又是另一顿好打,那时的他们,几乎全是十岁上下的大孩子,却清楚如何能让自己的日子过得轻松平安些,只要顺从老管事的命令低头认错,就能少顿皮肉痛,偏偏公孙谦是所有孩子里最常被揍到皮开肉绽的一个。
因为,他不说谎。
违心之论,不会从他漂亮的双唇间溢出。
就算谎言能讨好人、能为他换来好一点的饭菜、能让招呼在他脸颊上的掴掌次数减少许多,他也不说。
这样的公孙谦,在严尽欢记忆中根深柢固,所以她没有怀疑他,当真认为他说的每一个字,全是真话!
“你明知道她典当的东西就是清白,你还睡了她!这跟你收下一只名贵瓷瓶再一把摔碎它有什么差别?!”严尽欢气到口不择言,管他用词不文雅,她猛跺脚,甚至粉拳落在公孙谦胸口上,砰砰有声,每一下都扎实。
公孙谦不闪不躲,接下严尽欢的怒气。
“我照老爷昔日教导,入铺的货物必须以眼细观秋毫,以手细触质感,以鼻闻墨香,以经验辩真伪。”公孙谦用严老爷最挂在嘴边的道理,堵得严尽欢无言,只能猛喘气。
一阵静默,公孙谦又开口,这一回,他对着发呆的李梅秀说:“还不回房去将这身暴露衣物换下?”不重的口吻,却相当刻意清楚让在场众人听出男人对女人的独占心,不允许有更多春光被外人窥见,将戏做足。
“……哦。”李梅秀迟钝了好久才赶忙点头,扯紧衣襟,带着一肚子迷惑与不解跑回房去,一直到茫然褪下春宫美人装,换回厚厚棉袄,身子温暖了,脑袋却仍是呼呼地灌进冷风。
到底……发生什么事?
公孙谦为什么……骗严尽欢?
不,她应该问,公孙谦为什么要为了救她,而骗严尽欢?
她以为他会是当铺中,最冷眼旁观她下场的人。
我不同情你,是你咎由自取。
言犹在耳中。
他却是唯一一个伸出援手救她的人。
而且,还说了谎。
他根本……没验过货,她与他,清清白白,连手也没牵过。
她弄不懂他的心思,是一时之间对她起了恻隐之心?抑或不忍心见她视死如归地让人送进钱府?
他无须管她死活,把她当成一件可以买卖的商品就好,她绝对不会埋怨他的无情和冷漠,可他却……
李梅秀胡乱卸好浓妆,连髮髻髻都没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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