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手表现出来的是夭矫。
陈艾阳一看王打出“飞马踏燕”这个动作的意境,眼睛一亮。
“夭矫,很夭矫。既不刚,也不柔,就好像燕子把马的刚烈含在的里面。你的两炮拳,一腾跃。同样的飞马踏燕,却有龙形地腾空折身感觉。很有味道,很有味道。”
陈艾阳把眼镜摘下来,细细品味着,出乎意料的砸了砸嘴巴。似乎在咀嚼这两拳一跃三脚的韵味。
“降住真龙丹可圆。”王随意的走了两步,似乎在不经意的聊天,“薛颠在象形拳里面写地这句话实在是经典,咱们那时候练这一手飞马踏燕的时候。以为真龙就是自己的脊椎。降伏住了,就能以脊椎骨为桥梁,把全身都构建起来一个整体。打出刚猛狂暴的劲来,又把这劲降伏住,练出燕子一样地轻盈的身法,可刚可柔,刚柔相济,自以为就得了真意。其实那时候咱们都错了。脊椎骨只是一条假龙。咱们练到了化劲,是取经取到假经。其实真正的龙是自己的气血。长江大河是龙脉,咱们血管中的气血,其实也和长江大河没有什么分别。只有降伏住了自己的气血。才算是真正擒住了真龙,丹也就圆了。”
“那倒是,不过假龙好擒,真龙难降。丹经上说的头头是道。但实际练起功夫来,却相差千里,气血的拿捏最为凶险不过,稍微不慎重,就精血败坏,功散人亡。风水龙脉,葬得好。可以成王成圣。葬得不好,就会祸及十八代。”陈艾阳轻轻吐了口气。
“拿风水地学说来比喻抱丹?”王听见陈艾阳这么一说。倒是觉得陈艾阳这个人不愧是当年的东南亚黑拳第一。人的五脏六腑,血管血液,呼吸吞吐,何尝又不是山川河流的风水云气?
“看来,艾阳地拳法也已经到了关口上,只要打破盘中之迷,就会真正的进入丹劲。”
王心中想着,也不说话,又轻轻的走了两步,打出两拳,腾空跃起,踢出三脚。落地之后,又踏两步,又腾空,照样踢出三脚。
他就这样反反复复的在院子里面转圈地演练着二手马形炮转换“飞马踏燕”。
一连演了十多手,他越来越快,到了最后,就好像是一个影子在整个院子里面晃来晃去。根本看不清楚人的模样。
陈艾阳缩起眼睛看着,聚精会神都只能稍微捕捉到王的身形轨迹。
因为王的身法太快了,目光刚刚看到,他又换到了另一面。似乎是满院子都是他的身影。
突然,所有的身影都收拢到了一处,王静静的站在院子中央。
这使得陈艾阳感觉好像,满院子乱飞地鸟儿回了巢**。整个耳目一下清净了,出奇地清净。
从目不暇接的连番动作到突然间地收功,王以“飞马踏燕”的招数把动和静的转换演绎到了极致。
目睹了这一切,陈艾阳心中突然升腾一股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明悟。
院子里面地面上到处都是王无声无息踏出的脚印,但是这些脚印却一点都不是杂乱无章,反而一个接一个间隔距离都等同,跟尺子先丈量过的一样精确。
这些精确的脚印先在外围组成了一个大圆,中间又踏出了两个小圆,三个同心圆十分的好看。王最后站立的地方,正是同心圆的心那一点。
“飞马踏燕这一招,练得圆中有圆,大圆包小圆,小圆中又包圆,这就是丹劲了。”陈艾阳目光一闪,自言自语的道。
“你这趟礼物,送得可真够大的。听说领悟丹道之后,少则一两个月,多则百日的时间,旋转气血,人就会彻底脱胎换骨,进入一个新的层次。”陈艾阳终于知道了,王说要恭喜自己订婚送的礼物是什么。
王竟然是以丹劲的方式把“飞马踏燕”这一招演练出来。这种经验,当真是太宝贵了,陈艾阳本来成就化劲之后,这些年也一直在思考以后的路。摸索着也接近了边缘,但就是不能破门而入。
丹劲这东西没有办法教。
就算霍铃儿,谭文东练到了化劲,王也不能明白的教给他们。白泉伊早就向王讨教了抱丹的功夫,却一直没有练成。
但陈艾阳不同,对付“飞马踏燕”这一招,当年由陈艾阳传给王,两人可谓都是记忆深刻,对这一招的用劲,心意,都体会到了一个对为巅峰的顶点。现在又由王用丹劲的方式把这一招教回来。这种一来一去的共鸣,可谓是达成了一种微妙的意境体会。
陈艾阳的杀招就是“飞马踏燕”。由他先教给了王。
王现在又把“飞马踏燕”教了回来。
这样的循环,实在包含了人生微妙的哲理。
入夜。
夜凉如水。
月光照耀之下,陈艾阳静静的站在院子中央,抱着双手,看着地面上三个同心圆的脚印。在反复的咀嚼。
王在屋内,随意的翻看着陈艾阳收藏的一些书籍。
就在这时,王的耳朵突然动了一动。
因为有些细微的,不平常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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