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者,不杀!”
“杀主官者,可抵罪!”
“杀索都者,立大功,赠白银千两,送其还家!”
索都身边的垂死挣扎者互相看了看,嗡地一声,苍蝇般散去了大半。弯刀,长弓,罗圈甲和大元号衣,乱七八糟扔了一地。
“水,给我口水喝,做牛做马都任凭你!”有人跪倒在海水里,疯狂地喊。还有大胆者,提着刀,偷偷看向了溃兵中的百夫长、千夫长们。
“啊!”一个百夫长惨叫着,被身后的蒙古人砍死。海滩上瞬间恢复了混乱,蒙古人、契丹人、党项人、汉人、南人,不同种族的元军,挥舞着刀,混战在一处。一个带着血的人头飞将出来,五、六个衣衫褴褛,满脸是血的男人冲了过去,为了昔日长官的人头,开始了另一轮自相残杀。
“住手!别上当!他们不会放大伙生路”索都声嘶力竭地喊,提刀砍翻一个欲投降的软骨头。
血,忽地一下溅了他满脸,刚刚伸手欲擦,眼角的余光,却看到贴身侍卫冲着自己高高举起了刀。一个斜跳,索都窜将开去,紧接着一个白鹤晾翅,手中钢刀将抹过了侍卫的脖子。在对方不敢置信的眼神中,索都看到了惊慌,心头警兆突起,原地打了个旋,拧腰避开了要害,看着一把刀斜斜地擦过自己的护心镜,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
手起刀落,索都将另一个侍卫的头拍入了脖子。一瞬间,两个侍卫都被他亲手砍了。两个人中,到底谁想保护他,谁想出卖他,索都不敢去管了,他突然发现,自己麾下那支天下最悍勇的劲旅已经变成了一堆疯子。
这是一支以杀人和抢劫的志趣而凝聚在一起的队伍,曾经所向披靡。而今天,索都发现,喜欢杀人的人未必胆大,当他们在绝望之中突发现然自己有逃过审判的机会,他们的表现,比疯子还可怕,比懦夫更懦弱。
为了一个虚无飘渺的承诺,这支队伍瞬间爆发最强悍的战斗力。两个百夫长背靠着背,被麾下士兵困在中央。其中一个刚要对护住自己后心的同伴说一句鼓舞士气的话,胸口突然一凉,同伴的刀尖,已经从甲叶下透了出来。
“你!”被出卖着死不瞑目地倒下。杀了同伴的人刚刚弯腰去砍他的头颅,几道寒光同时闪过,两个百夫长尸体压上了尸体。
宋军呈楔形,慢慢地从远方压过来,清理着元军自相残杀过后的战场。投降者和已经语无伦次的报功者被领到一边,安排食物和清水。战死和重伤的元军,则被人补上两刀,偿还他们一生中欠下的血债。
阳光下,索都一步步向后退。
大宋官兵从前方的侧翼压上来,一步步向前进。在每个人脸上,索都看到了嘲弄和怜悯。这种表情他很熟悉,索都知道,自己屠城时,看着手无寸铁的百姓,也是这种神态、这种欺其不悟,笑其不争的神态。
一具尸体被索都踩到,乱蝇轰地飞起,落了他满身。“扑通!”杀人王索都栽倒在沙滩上,然后,在众人哄笑中站起。
屈辱、愤懑、懊悔、不甘,千百种滋味海浪般一齐涌上心头。索都蹭地一下跳进海水中,在捧起带血的盐水,狠狠地喝了几口。然后,提着刀窜上了岸,冲着宋军大声号叫。
“啊―啊-赫-啊!”野兽临终的呐喊在水面上传开,惊得远方得白鸥遥遥地飞开,逃入天际。天际外,几点白帆慢慢地飘了过来,十几个潮州血案幸存者站在甲板上,望远镜中一片模糊。
他们要看着索都倒下,潮州城数万冤魂,要借着他们的双眼,看着索都下地狱。
一个并不高大的身影在望远镜中,走到了索都的对面。双环柳叶刀刀尖向下,斜斜地摆了个应战的姿势。
“你!”索都自觉受到了侮辱,一番邀战,对方只出来了一个低级军官,看服色,顶多是个百夫长。扯开嗓子,他又开始大声号叫,用声嘶力竭的喊声,表达自己临终前的不满。
“宋人,王老实,江西!”破虏军营正王实,嘲弄地笑着,报出了一个令索都更难堪的字号。
“连名字都没有的匹夫,你不配接受本将军的挑战!”索都怒骂着,对王老实的钢刀看也不看。即使死,他也要战死在一个同级将领的刀下,这样才不辜负了蒙古第一勇士的威名。如果大宋采用车轮战法,到了长生天怀抱,依然要被他瞧不起。
“我不是来接受你的挑战,我是来,为江南西路,死在你刀下的百姓讨还血债而来。举刀!”王老实一字一顿地说道,身形在阳光下瞬间挺直,“我家祖祖辈辈都是没名字的农夫,但我家没做过一件不是人做的事!。你是这杀人如麻的蒙古将军,在我江南百姓眼中,却顶多是个禽兽。”
“报仇,本将军成全你!”索都被王老实几句话激得大怒,抡刀跃起。半空中,人与刀如同一道闪电,直劈而下。
王老实侧步,举刀,斜斜地向外一带,苍啷一声,将索都势在必得的一刀拨偏。肩膀微微一晃,手中双环柳叶刀如游龙般,直捣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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