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不忽木躬身施了一礼,慢慢走向了远方。太清池畔又只剩下了忽必烈和呼图特穆儿君臣两个,对着一池秋水想心事。
沉默了一会儿,忽必烈摇摇头,叹道:“文贼说朕的朝廷是率兽食人,朕还恨他骂得恶毒。如今看来,朕果真养了数千只衣冠禽兽!”
“陛下言重了,据臣所知,百官并非人人贪污!”呼图特穆尔赶紧出言替大伙解释。忽必烈是个有雄才大略的君主,处事果决,但有时却难免不计后果。一旦忽必烈忽然冲动,严格反起贪来,恐怕满朝大臣,没几个身上干净的。
“他们跟着朕打江山,朕也不能不让他们捞些红利。否则,谁还愿意与朕效力。但他们不知止境,未免也太高估朕的忍耐程度了。阿合马的事情,你盯着些,咱们现在不能动他。否则没人给朕筹措钱粮对付北方。”忽必烈摇头,叹息着说道。
“陛下莫非要从南边撤军?”呼图特穆尔从忽必烈的话中听出一些端倪,试探着问。他可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当日忽必烈亲口答应张弘范,给他提供一个稳定的后方。如今,战斗才打了几个月,当皇帝的不能出尔反尔。况且当年大伙南下攻宋,哪一块硬骨头不是花上几个月,甚至十几个月的时间去啃,有时为一个城市打上三、五年,也不算耗时太长。
“哪那么容易撤军啊,他们说得简单。一个撤字,要牵扯多少事情?多少人要为此掉脑袋?”忽必烈摇摇头,长叹道。
呼图特穆尔默然,皇帝陛下说得明白,从南方撤军,恐怕不是一时胜败这么简单。蒙古诸臣会认为师老无功,会找张弘范的麻烦。塞外诸王也更加认定了大元武力不振的事实。并且当年陈宜中曾经主动请降,愿意残宋以孙子辈分替大元守广南烟璋之地。大元朝廷中蒙古人、色目人都赞同议和,认为广南两路自古是发配犯人的地方,根本不值得用重兵。而汉臣们却不答应,以史天泽的长子史格为首领,联名上疏忽必烈,为之分析天下形势,认定穷寇必追。
如果在此时从南方撤军,文天祥不是陈宜中,肯定不会让残宋给大元当孙子。如今两浙被文贼打烂了,江西成了土匪窝。大元兵马撤下来,破虏军肯定趁势收复失地。几场败仗打过后,张弘范难逃罪责,达春难逃处分,就连当年上书给忽必烈执意灭宋那些人,都会受到蒙古系官员的全力打击。
大元朝,蒙古、汉、色目三系官员像个凳子的三条腿,少了哪一根,都是麻烦。
“可朕要不做出些让步来,伊彻察喇、萨里曼他们一伙也不会跟朕干休。说不定会从背后捅朕一刀,难啊!”忽必烈继续摇头,眉头紧紧的缩成了一团。他知道呼图特穆尔能力有限,也没指望此人能帮自己分担些什么。只是为难时刻,有这样一个忠心的臣子在身边听自己说说,心里的郁闷也会减轻些。
“陛下何不试试董相遗策!”呼图特穆尔却不甘心充当无力为君分忧的庸臣角色,想了一会儿,冲口说道。
“你说蒙古军南下,汉军北上?”忽必烈瞪大了眼睛问,旋即迅速摇头,“不成,不成,朕不想再造此杀孽。糊涂兄,当年破和林时你也知道,几十里路上,洒得全是咱蒙古人的血啊!”
“可不如此,凭什么敌挡乃颜。如今蒙古诸军皆无战心,朝中诸臣又三心二意。至于杀戮,乃颜杀来,会给咱们留情么?并且,如果有德高望重者在军中约束,杀戮还是可避免的!”呼图特穆尔大声道。和林之屠,是忽必烈前半生干得唯一一件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这次屠杀,直接割裂了大元帝国和西域蒙古诸汗国的联系,使得两拨人不再成为一体。彼此之间不再互相支援,而是互相仇视。
乃颜叛乱,辽东地区诸军敌挡不住,纷纷投降。与其说是因为战斗力不及,还不如说,双方不愿意在一个民族内自相残杀。
所以,这种情况下,董文柄的遗策最为可用。汉军北上,不会给蒙古军和当地叛乱者以同情。有一个出色的将领指挥,凭借人数堆,足够把北方推平。蒙古军作战经验丰富,大举南下,凭借机动力和士兵战斗力,即使不能一鼓荡平福建,也能把文天祥压在老巢无法出头。但蒙古军不会给汉人留情面,他们所过之处,会烧杀成一片白地。同样,血战之后的汉军,对北方蒙古人也不会手软。
“约束,约束诸军。糊涂啊,你难得不知道所谓皇帝,是骑在倔驴背上的瞎子,只能被拉着前进,自己却决定不了方向么?”忽必烈苦笑了一下,说道。仔细把呼图特穆尔的话权衡了一下,又想了想董文柄当时所奏的话,低声询问:“董大当日所献火药方子,咱们造得怎样了?”
提起具体事情,呼图特穆尔的反应速度一下子提高了许多,想都没想,脱口报出一串数字。“造了四十余万斤,本来想和仿造的几十门铜炮一块儿,给九拔都送过去。现在,臣想它可派上别的用场!”
“近卫军中,有人擅长操炮么?”忽必烈听到利器在手,心情为之一振,声音也跟着提高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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