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身着白衣,若影而现。他轻坐在那里,他喜欢我的汤!他笑了,他张口在说些什么。可是我怎么听不清他的话?他怎么站起来了?哎呀,他怎么走了?他在哪里?我呢?我又在哪里?天人,你去哪里了?去哪里了?
......
阿桃忽然醒了过来,只觉得一头冷汗。
天沉了。
她躺在自己的床上。盖着的仍是那面薄被,枕着的仍是那个豆枕,床边仍是那些挂饰。窗外,暮色朦胧,月光隐现,屋里没有灯,一缕暗光自窗棂洒下,清清冷冷,室内的摆件在光照下模糊了棱角。
“醒了啊。”床边传来王南低沉略哑的嗓音。
“啊,王南哥哥。”阿桃才似清醒,只觉得还是迷迷糊糊,“怎么回事呀,我怎么觉得头沉沉的?”
“你太累了。又是浆洗又是炊事,还照顾病人,后来支撑不住了。”王南柔声低道,声线里透着一丝疲惫。
“怎么会?平时我很结实的!”她坚持欲起,又有些乏力。此时背后一只有力的手撑了过来,扶着她坐起来。
“以后不要这般劳累了。”他轻扶她的肩。
“谢谢。哎呀,那位公子呢?”她环视了一下,什么都没有了。那人的白衫。桌上的伤药。特别放在床边的木桌也已经挪到了平时常放的角落。
一切有如当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那熟悉的事物,又好似少了什么。
“那位公子已经走了。”背后的手轻轻拢了一件衣服盖在她肩,随后他的手伸到了她面前,缓缓张开,“那位公子说,谢谢你的汤。他很喜欢。这是他给你的报答。”
他肤色略黑的手心,放着一颗小小的圆珠,光莹透明,闪耀异常。那珠上刻花,正是先前藏于那位公子外衫盘扣内的小珠子。
珠子中心还穿了一根线,似丝似麻,不知什么质地,穿在手上,皓肤莹珠,七彩夺目。
阿桃怔住:“他、他什么时候走的?”
“有一阵子了。”他笑笑。
“姐姐,你醒啦!”屋里忽然闯进一个约莫十岁的少年,风风火火,一进门就大呼着。他又向外喊着,“娘亲,桃姐姐醒啦!小弟,姐姐醒啦!”
“阿桃,起来啦!还真贪睡啊!快来吃饭,等会凉了。”屋外,母亲的唤声自西侧传来。另一个随便扎了个辫子的男孩也冲了进来,拽着王南的袖子:“桃姐姐醒了,你能出来了不?快来教我拉弓,哥哥答应我的......”
窗外的两只大犬听着母亲和弟弟的喧闹,也不甘寂寞地吠了起来。一时间,乡间小屋,笑语轻盈,热闹温馨。少年高呼地笑声,鸡狗的吠叫,穿透小院、洋溢在深林山腰里,灯火星点,清月明空,祥和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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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
当动荡稍安,民生复苏之时,丰平城东南的商贾集市,开了一家小小的饭馆。
据说饭馆是一对山村里的猎户所开。乡间土产,野味鲜美,价钱公道,开业不久就远近闻名,逢吃饭时辰,简直座无虚席。
那家饭馆前的锦旗,绣着一个奇怪的字,最开始许多商贾客人路过就餐,皆猜测不解,互相打听。后来某个博学的老先生偶尔来访,才知道原来是个反篆体的“月”字。不禁生敬,不知是哪位读书人给这小店书的这般雅致,更是增加人气。
饭馆的老板娘动作利落,心善人美。店里虽是不少伙计,老板娘仍常常亲自下厨,她的菜,往往色泽艳丽,香溢异常。
只是她做的菡谷白玉汤,据说是用深山高处的寒潭里打捞的白鱼烹制,卖相香气都属上乘,味道却总是咸了那么半分。
这个时候,店家老板会笑着端来一盘免费手炕烙饼,在客人提意见之前邀请他尝尝鱼汤泡饼。店家老板一看就是山间猎户,粗壮身材,肤色黝黑,高大憨直。和老板娘站在一起,说不出的顺眼。听说这老板极其疼爱老板娘,坊间****偶尔嚼嚼舌头,言语里都流露出些许羡慕。
说也奇怪,这汤泡了泡本是没有味道的饼,愈发有嚼头,越吃越香,好像汤就是专门做咸一点,就这饼吃的。时日一久,竟成丰平一绝。
店家老板娘穿的极为素雅,粗麻布衣,简单发髻,只是手腕处袖口内隐隐有一圆珠闪耀。识货的商人眼尖撇到,暗地猜测,那可能是北地特有的一种寒石。
然而却没人对这石起歹心。这对男女人缘极好,尤其猎户老板,举手投足,隐隐还有威压。更有知货的,都明白这石头来历定不简单,或许是这老板娘故意戴着,于是这店一直没人做歹,安稳祥乐。
老板娘有时下午闲了,会泡壶清茶,静坐门侧方桌旁,轻拂手腕,目若迷离,凝望大街,仿佛思着什么。
老板每次到了这个时候,不知怎地,都会突然忙个不停,一边张罗伙计厨师们提前准备下一餐的熟食,一边提起水桶就去里间忙碌收拾,让老板娘一人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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