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要杀的那一个,是孙策。
所以,才会下不了手吗?
在她的心底,其实最不想伤害的,不是她自己,也不是许致远,而是孙策,一个她以为自己已经恨之入骨的人。
心,猛地就沉了下来。
就可怕的不是她恨他,而是她的心里,还爱着他。
在发生这么多的事之后,她的心里,最爱的,最在乎的那个人,始终是他。
四年前,她在不经意的瞬间,爱上了一个冷如冰玉的男子。四年后,纵然她的心底已然成灰,可是那个冰雕一般的男子,却始终是她心上一份最无法放下的牵挂。
她以为她恨他,可是她却是爱他,深深的,爱着一个她最应该痛恨的人。
“有些时候,只有忘记一些事情,才能想起一些事情。”姜颐婉柔的声音缓缓响起,“你只有忘记对他的怨,才能想起对他的爱。”姜颐说的是怨,而不是恨。
或许是旁观者清的缘故,在这段故事里,姜颐竟是看的无比真切,玉逐水对孙策,从头到尾,都没有过恨。不论是一年前,还是如今,她就算忘记了爱,都从来没有恨过他……
其实玉逐水也很清楚,孙策如今的疯狂,全都是因她而起。若不是她,孙策不会大开杀戒,若不是因为她,孙策不会冰冷如此,所以,她心底恨的那个人,可能是她自己,却从来都不是孙策。
她甚至会更爱他,今朝的感情,甚至会比四年前年少时的爱意更加浓烈。
可是姜颐也清楚的知道,就算玉逐水还爱着他,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到四年前的曾经。他们之间的幸福,被两条血淋淋的人命,生生隔断。
背负着人命的幸福,根本不能称之为幸福,何况,他们都是那般容不得一丝瑕疵的人。
这段爱情早已满目疮痍,再怎样填补,也修复不到曾经的完美无瑕。
玉逐水抬眼望天,眼中看见的,竟是四年前他从匪徒手上救下她时的场景,那日,风轻云淡,她的一颗心,也被那阵微风吹皱。
“其实,我应该杀了他的。”玉逐水轻声道,嘴角却是牵起一个凄然的笑容,“杀了他以后,我再自杀,只有我们都死了,这样的一场生死闹剧才会真的结束。”
爱若不能两全,就只剩两败俱伤了。
“为什么非死不可呢?”姜颐缓缓说道:“就算你们都死了,只不过是枉添两条人命,还有几场伤心。”
玉逐水默然,手指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裙摆,却是无言以对。
“我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人活一辈子,大多处在苦难之间,若是能放下,就尽量让自己快乐些。还能活着,就别想着去死,还能笑,就别哭泣。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些关心你,在乎你的人,你都应该更勇敢些。”这些话,是说给玉逐水听的,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她的人生,较之玉逐水,何尝不是更苦一些?
现在想想,姜颐都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强大到什么地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居然还能安之若素的继续无恙的生活。
她的一颗心,似乎已经被锤炼成了铜墙铁壁,冷漠到绝情……
她想哭,可是却是哭不出来,;她想嘶喊,却是将所有的一切都埋藏在心底落成秘密;甚至她也想死,可是她还是只能隐忍着的活着。
她的累,她的苦,又何尝不是生生忍住?
玉逐水不说话,只是视线落在了姜颐的脸上。
姜颐知道她正在看着自己,也没有说话,只是任她打量。
“琳姑娘的心里,是否也装着一个会让你心痛的人?”不是好奇,只是多了份同病相怜的感觉。
姜颐凝眸,却是缓缓摇头。
她的心里,藏着的何止是一个人?
她的一颗心,装着山河,装着天下,已经被塞得满满的,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她是刘家的女儿,在这山河破碎的岁月里,她心中唯一所想,唯一能想的,只能是家国天下。
缓缓的站起身,姜颐将手伸到玉逐水面前,“若是不知道如何做,那就听天由命吧,命运给你们的安排,总会有个了结的。”她的眉眼间,也是染上了一层莫名的愁绪。
玉逐水借着她的力,站直身体,和她一起并肩往回走。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心里,却是在想着不同的未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别人的救援,终究比不上自己的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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