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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蛾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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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余心雅的下巴。很小很精巧,盈盈一握这个词,除了拿来形容美人的腰,说不定还能用来形容美人的下巴。他也不是文科生,所以不确定。白慕斯觉得脑袋快开裂了。

  余心雅终于注意到他的眼神不太对,小脾气立刻丢到了九霄云外,从床上跳下来去看他。“不舒服?”白慕斯没有回答她的话,他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了。余心雅迅速把他放倒在沙发上,摆正位置,然后跑去按铃喊医生,再打宣庭的电话,一边还盯着白慕斯的情况,替他按摩手脚。

  她处理得井井有条,冷静得无可挑剔。白慕斯眯着眼睛,隔着一层薄雾看她窄小的身影。他是期盼看着她着急的,甚至希望她不知道所措。但不知为什么,在看到她如此完美的处理方式之后,他反而很开心。这样也许最好。假如有一天计划失败了,她被他拖累了,还可以安然无恙地脱身。他今天可能真的是把脑子弄坏了,又或者被余心雅的蠢传染了?非得苛求她安安心心待在自己身边,当个小女人,却忘了现在的自己根本就没资格提出这种要求……不到两分钟,医生就冲过来,给白慕斯做听心跳之类的基础检查。

  三分钟以后,宣庭也匆匆忙忙赶过来,后面自然跟了个黏糊糊的萧娜娜。后者似乎对这间病房望而生畏,停在门外,自觉地没有进来。到了这时候,余心雅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了。

  她在这里,明显是格格不入的。白慕斯有最好的朋友照看着他,而这个最好的朋友身后,也有一个粘人的小姑娘跟着。尽管讨厌,但跟得正大光明。所幸宣庭一眼看出了她的窘境,打发她出去找食堂订晚饭。随后,萧娜娜也接到了电话,不得不回家。原本挤了五个人的地方,一下子只剩下他们两个。

  “喂,白少,你病得也不重,该醒了吧?”宣城满脸都是痛心疾首的缅怀模样,口气却是揶揄的。白慕斯从床上跳起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后者早有准备,堪堪躲过。“我就知道,陪不陪她你都要打我!”白慕斯垂着眼帘不回答他,宣庭习以为常,自顾自地在他耳边絮叨:“你长得又帅演技又好,怎么不去当演员呢?把她惹生气了,又在她面前装晕,真是幼稚得很!现在只有不懂事的小女生才会用你这种套路。”“她骗了我。”“什么?”白慕斯突然来这么一句,宣庭的脑子没能及时反应过来。但对方并没有为他重复一遍,而是用手撑住额头,闭上眼睛,似乎在深思。宣庭自己琢磨一遍,算是懂了。“她骗你什么了?”“她说——”白慕斯再次睁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脾气却又蓦地暴躁起来,扯过身边的枕头便往地上狠狠一摔。

  宣庭又一次凭借直觉躲过,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觉得站在慕夜瑾身边真是太危险了。后者撑住额头,声音轻轻的,像是在喃喃自语。“算了,我没资格问。我们只是说好了,要一起完成这个任务。她是要走的,有喜欢的人,最好不过……”宣庭无奈,只能走过去拍拍白慕斯的肩膀:“如果受不了,就坦诚吧!我永远支持你!”白慕斯没有回答。宣庭很有自觉地滚蛋。安静不过片刻,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白慕斯心中烦躁,正准备置之不理,却瞥见是余心雅的来电,便火速翻下来去接电话。电话那边的她语气低沉,显然是心情不佳。“喂,我找到食堂了,晚饭你想吃什么?”白慕斯看了墙上的钟,打心眼里嫌弃她蠢。现在才下午三点钟,居然就问晚饭的事儿,难道连这只是宣庭打发她出去的借口都听不出来?“吃什么晚饭!回来!”他的语气很不好,余心雅就有点生气:“你们两个,叫我出去订晚饭,我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就叫我回来,把我当什么了?”“宣庭叫你去你就去,我叫你回来你就这么大脾气?”“那他还是我的老板!我的顶头上司呢!你是我的什么?”“我是你的什么?”余心雅正要发脾气,停下来。

  他发现自己还真的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如果你想我当你的老板,那不会有人欺负你,也不会有人敢议论你,我绝对比宣庭更好……这一刻,他有好多话想说,甚至想做一个海誓山盟般的承诺,却通通都说不出来。最后他只能问:“你愿意吗?”余心雅听那头突然温柔的语气,手一颤,差点把手机弄掉下来。他问,你愿意吗?白慕斯那么好听的声音,说每句话都足够感人。

  问这句话的时候,简直就像婚礼上执子之手的誓言。愿意啊,我愿意。她在心里念过好多遍,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拒绝了。“不麻烦你,要是萧芳汀把我说成什么一心想要白家财产、趋炎附势的渣渣,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话里不乏嘲讽的意思。说完,她就挂了电话,没有再给白慕斯多解释的机会。阳光下,她的睫毛如同蝶羽微颤,逐渐覆盖上细碎的水珠。余心雅迈出脚,开始狂奔。

  跑到半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所在的这条路,正是白慕斯所在的方向。余心雅的脚步渐渐停下,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态彻底崩溃。明明毫不犹豫挂了他的电话,明明觉得自己可以狠得下心,可是脚步却已经奔向了他。她是真的栽了,正如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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