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有心思再多看机器,出大门离开了厂子,去找马小弟指点的镇的万通旅社。
过了一条街,看到了旅社的招牌,旅社不大,果然在一楼还有个茶社。街冷冷清清看不到可疑的人物。
两人到了门口,一早生意清淡,里面只有几个人。走进大门,看到了靠窗的桌子边,坐着一个穿西服,戴眼镜显得颇为斯的年人。那人手夹着烟,微笑对着两人招手,显然是他了。
马强偷眼观察,远处座位有一对卖唱父女,老头正在给胡琴定弦,女儿则在哼唱歌曲,显然正准备出门讨生活,不会有问题;再远处,一个白胡子老者正在喝茶,脚边放着一只鸟笼子,应该也不会是埋伏。再有,是一名跑堂趴在桌子打盹,店里没有多余的人了,显然一切如马小弟所言,胡先生是单独前来的。
林秀轩快步迎去,十七八步外,向着那位拱手,那位也掐了烟,含笑起身,两人走到一起握了半天手,好像很熟一样。
“想必是二位了,来来来,林先生这边请,”那人将林秀轩让道一边,然后和马强握了握手,继而转身,“小二,来一壶好的阳羡雪芽。”
“来咯!”小二醒来,应道。
三人落座,还是这个胡先生自己找开场白:“今天来时,只听马小弟说,杨树浦的这家茶社颇为闻名,还不信,不料看了单子,竟然还有这等好茶,鄙人祖籍宜兴,每每好友相聚,都有颇兴致介绍家乡的好茶。这海人呢,一般只知道杭州龙井、苏州碧螺春,安徽黄山的毛峰……反而这宜兴的前朝贡茶,知道的人少,其实呢,知道得人少了也好,经营的茶行也规矩,极少拿伪茶假冒。”
“胡先生所言极是,林某虽不精于品茗识茶,但是这宜兴的阳羡雪芽、荆西云片,倒是还是知道一二。”林一坐定开始和姓胡的谈茶论道,扯这些不着边际的,他一向拿手,“这拿这阳羡雪芽来说,茶圣陆羽谓之‘芬芳冠世,冠绝天下’。”。
“哦,林先生还知道这些?”
“只是略知一二罢了。说起这‘冠绝天下’,颇有些说道。一来此茶色泽清澈;二来香气幽雅,三来名称古朴,还颇有来头。当年大豪还有诗为证:雪芽为我求阳羡,乳水君应饷惠泉。”
“林先生果然见识广博,这宜兴茶的来历竟然信手拈来,必然是博学高才,在下佩服,唉!可惜,明清一来,世人只知道宜兴出茶壶,不知道宜兴还出好茶。叹哉,惜哉。”
跑堂端茶来,摆放好了,林秀轩假模假样,揭开茶盖先闻了闻,然后小心品一小口。
“这宜春茶入口微苦,久而甘甜,回味无穷,余香犹在龙井之。算得绝色好茶。世人少知,其实何尝不是所知者的福分?其实林某平生的乐趣,恰恰是追求世人不知,而我独知的乐趣。”
“‘世人不知,而我独知’不错,不错,看来林先生不光是行家,还是同道。”
“哪里哪里,只是祖略有些薄产,林某不愁生计,少年游历,小有些心得罢了。”
两个见面不到90秒,借着谈茶,一来二去热络起来,马强在一边心想:都是些什么虚头巴脑的玩意儿,组长你倒是先问问他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干嘛?他干坐一边,没动茶碗,他习惯了喝凉水,大热天喝热茶实在受不了。
“对了,光顾着聊茶,忘了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林九,南洋来的华侨,还想请教先生高名?”
“鄙人姓胡,双名跃新,算是半个生意人,江湖有些朋友,与工友们素来有些走动,在这海滩,也算是消息灵通。”
两人各自报了一个假名,开始进一步的接触,林秀轩知道对方急着找自己,必有来意,很想尽快搞清这一层,现在看来,至少是没什么恶意。
“胡先生此来,怕是有什么好事,想提携林某吧?”
“好事倒是没有,急事却又一桩,昨天听闻马小弟说,兄台买下了这马勒的船厂,兄台可知这马勒船厂早是日本人的口肉,囊物了。不怕蚀本?”
“莫非胡兄也担心我拆了机器回南洋?我昨日已经和工友们交了底,虽原本有此意,但是既然他们反对,我一定会尊重他们的意见,至于这日本人,我看他们也该知道逆取顺守的道理,总得装装体面,未必敢乱来。”
“林兄切莫疏忽了这些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如今马勒船厂易手,这船厂可不再是英商所有了,日本人未必敢对英美厂商下手,掠夺起租界外的华商,可是宪兵队一纸封条能算数。闸北的诸多纱厂,是一例。”
“多谢先生提醒。只是……我倒是,小有一些靠山……并不担心这些,”林随口应对道,他当然没办法把整件事遮掩好,并说圆。胡跃新提醒的事情,他心知肚明,不过他的计划只到月底为止,然后关张走人,只要这个时间点前日本人不来,算成功,但是这些打算,显然是不能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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