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手机铃声彼此起伏，晚知拿起又放下，知道迟早都要面对的，接起来。
电话通了，话筒的另一端传来哗哗的雨声，夹杂着喇叭的鸣叫声，背景嘈杂。
“晚知……你在哪儿？”
晚知没有说话，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才能让缪烟顺利接受，又不至于发疯。
“晚知，你在哪儿？”对方重复了一遍，声音焦躁。
晚知用力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决定撒谎，“那个……缪烟，我有个同学过些日子要出国留学，我们现在在为他践行……”
“你有哪个同学是开“京AG6”的奥迪车的，而且又是而我又不认识？”缪烟生气的时候，语气总是咄咄逼人。
缪烟有些讶异，“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是吗？是楼下面店的金成告诉我的。你知道，他最喜欢研究那些罕有的军车的。我刚走到街口，他就跑过来说，你被一辆奥迪军车接走了。他还强调，那辆是只有经历抗日战争正军以上的老将军退下来才可配专车，这种皇亲国戚的朋友？怎么不介绍我认识认识，是怕我拉低你档次吗？。”
“缪烟，我……”
“晚知，你从不对我说谎。你现在百般隐瞒，我不是更着急？”
晚知沉默了，空气里只有雨点敲打窗户的声音。
过了许久，缪烟忽然灵光一闪，咬牙切齿地问：“是叶自诩那个浑球，是不是？”
晚知没有出声，缪烟里蓦然一惊，“是、是陆于正？”
晚知深吸一口气，干脆回道：“恩，是他。不过你不用担心，他只是请我吃饭，喝茶而已。你知道，我之前跟他那么好，他是不会害我的……”
“宋晚知，你当你自己是傻子？！还是当我是白痴？！”缪烟吼了起来，“他跟你好会合着叶自诩合起伙来给你难堪？晚知，他在报复你，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比谁都清楚。”晚知深深地呼吸，把自己的嘴唇咬得生疼，“可我能怎么样？今天早上叶自诩给我一叠资料及照片，上面是在我生病期间，非明去当地下拳手及你……”晚知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说到这里，晚知自嘲地笑了笑，“你知道的，如果这些资料被别人知道了，等待你跟非明的不止是牢狱之灾这么简单，叶自诩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更何况，你们是为了我才迫不得已这样，我能为你们做的就只有这些了，你就不要阻止我了。”
缪烟看着自己雨水中颤抖的手指，连声音都带着哭泣，“晚知，我们……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外面那么大，总会有我们的容身之所的……”
晚知无奈地摇头，眼泪一串、一串地流出来，“你知道的，我们走不了。我们在‘天上人间’工作了那么久，早知道枭袅手眼通天。他只怕两个人，叶自诩跟陆于正。谁人敢帮我们？而且……我们为什么要逃？这里有我的梦想，你的付出，有非明，还有有我们努力奋斗所拥有的一切也是唯一。我们为何要因为几个伤害我们的人落荒而跑？我们就算再轻薄，再下贱，也有生存的权利，没有人有资格夺走这些。缪烟，你懂吗？”
缪烟还想说些什么，晚知却没时间听了。她闭上眼睛，安慰缪烟，又更像安慰自己，喃喃说道：“别害怕，像我们以前那样，闭上眼睛，安心入睡。醒来又是新的一天，以前那么艰苦我们过来了，不是么，这次也一定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一个踉跄，缪烟跪倒在雨水肆溢的街道上，她悲弯下腰，再也发不出任何声息。
“晚知，你到底明不明白？那个人，他永远也不会放过你的……”
在大雨倾盆的黄昏，跌坐在雨水中的勒缪烟，在宋晚知关掉手机之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雨太大了，或许晚知没有听到。可是，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魍魉鬼魅的夜晚她们活了下来，杂碎丛生的情色场所她们活了下来，不见天日的孤儿院她们更活了下来。
再艰苦的环境，她们都抱作一团，活了下来。
但是，这种被人刮骨吸血的生活，她们痛不复生。
.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