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倚在衡阳园的书房中,因为此处曾经为沈澈暂居过,鼻端偶尔萦绕起淡淡的药香,慕禅推开窗,一边想让灌入房间的冷风吹散环绕不去的味道,一边望着院角的那株古梅出神。
从昨日侍儿被内狱司带回,慕禅就一直没有再去过澜碧宫探望她。不是不敢,而是怕一旦侍儿有什么闪失,心中愧疚恐怕会瞬间将自己淹没。觉得自己没能救她,觉得自己太过轻信于人,慕禅只觉得悔恨交加,心口隐隐都在发疼。
“哎呀,我说慕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呢!可害得奴婢好找呀。”
冷不防一声尖刺的叫喊声打破了慕禅的神思,回头一看,竟是澜碧宫的掌宫姑姑岚儿立在外面,面带潮红,似是很着急的模样。
“岚姑姑,是不是侍儿她……”慕禅不敢猜想,话一出口,泪珠子就跟着低落了下来。
“别哭,千万别哭,侍儿还活着呢,哭什么哭呢。”岚儿赶紧迈进屋子,一把拉住慕禅就往外拽:“是沈大人让奴婢过来寻你的,说是他一个人忙不开,让你去帮忙取药煎药呢。”
“你说什么?沈大人?”慕禅一时间呆住了,只好任由岚儿拉着她往澜碧宫去了。
澜碧宫,后院杂房。
自从钱妃失宠以来,澜碧宫里的气氛就一直是冷冷清清的。如果不是慕禅隔日都要来为钱挽心针灸,怕是十天半月此处都不会来个人。特别是后院的杂房,此处是宫女们的居所,原本钱妃有孕时,常有其他宫里的宫女内侍们过来走动,顺便攀谈攀谈,要么是羡慕的,要么是想要调入这里来当差的。那时侍儿是钱妃的贴身宫女,除去岚儿便是这澜碧宫中最受主子喜欢的了,自然前来示好的人极多。只是自从钱妃落胎,侍儿被杖责之后,此处就渐渐地冷清了下来,宫女内侍们有门路的也大多调开了,整个后院杂房也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宫女在此居住。
跟着岚儿一路进了后院,经过大殿时岚儿忍不住说漏了嘴,说是钱妃娘娘身边已没有两个贴心的人了,因为娘家虽然有钱但却无势,再加上身染常疾,如今日子可谓一日比一日都难过。侍儿被杖责,钱妃也很是忧心,好像又病了,这一晚过去了也是卧床不起。岚儿接着又念叨道,昨日一早侍儿被内狱司送回来以后,皇上身边的诸葛云大人竟亲自领了太医院首席前来为侍儿诊脉,钱妃娘娘知道了很是高兴,觉得皇上肯定是还没忘了她,竟会关心她身边一个小小宫女的生死,所以今早起来,病也好了一大半,如今还在屋子里念经酬佛呢……
岚儿在一旁叽里呱啦地不停念叨,慕禅暂时放下了对沈澈突然归来的震惊,却心中起了另外的疑惑:为何诸葛云会亲自带着司南大人前来为侍儿诊病。难道是玄谙心中愧疚,大发慈悲让司南封来救回侍儿一条命?
不愿相信这样的可能,慕禅想起玄谙一如寒冰似的双眸,苦笑着摇摇头,自嘲自己竟会对他心存侥幸,竟会以为他也会对一个小小宫女动了恻隐之心。
“好了,慕姑娘您自己先进去吧,奴婢去给你和沈大人烧点儿水,斟两杯茶过来,顺便带两碟热热的小点,沈大人天不擦亮就过来接司南大人的班了,如今也该饿了……”岚儿将慕禅送到门,嘴上又继续念叨着离开了。
独自立在门口,慕禅看着熟悉的院落,不由地想起了那一夜同沈澈前来秘密寻找方子的事儿。冷寂的后宫与紧贴在背后的温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时的她,总觉得只有靠近沈澈,才会觉得踏实一些,温暖一些……
只是一想到过去与沈澈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慕禅就会觉得很虚幻,因为他来的也突然,离开的也同样那样突然。咬了咬唇,心下定了定,慕禅才伸手缓缓推开了屋门。
屋内,埋头为侍儿针灸,沈澈也是一身太医院常服。青衣,黑发,背影略微有些瘦了,透过门上投来的光,慕禅甚至觉得,她能看到背对自己的他的双眼,那双总是闪着熟悉的微光的眼,安静好像一汪深潭,让人不自觉得总想沉迷在里面,无法自拔。
感到身后的门开了,沈澈手上一滞,却并未抬头,只道:“过来把桌上的方子拿去抓药吧。”又埋头仔细地为侍儿针灸起来。
渡步过去拿起药方,微微泛黄的纸上,苍劲有力地写着一些药材的名字,字迹一如他的为人,清清朗朗。可太过晴朗透明,却又总是让人看不到他心底浮现的情绪。
转身,慕禅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把药方攥在手心,攥的紧紧的。回到太医院存药房,两三下抓好了药,直接去了煎药房,独自蹲在那儿,守着药炉发呆。
“慕禅,你是来给侍儿煎药的么?”成之浩从外面回来,一身疲惫,面色憔悴。
慕禅起身冲成之浩浅浅一笑,看着他一脸的担忧和伤心,只得安慰道:“你心里苦吧,别担心,侍儿会没事的。”
“我只是怪我自己没用!”成之浩很是自责,提起拳头锤了锤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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