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夜凉,静谧如水。
踏着冬夜里少有的皎洁月光,沈澈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影从暖福宫出来,准备去凉露阁给诚王例行诊脉。
入夜后的皇城宫闱,冷冽中飘散着点点淡淡的血腥之气,似妖异似鬼怪,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嘴边扬起一丝淡淡的凉笑,沈澈想起了那一晚,和慕禅一起潜入澜碧宫寻那方子的事儿。那时的慕禅就如一只受惊的小兔,走在离自己半步远的地方,不肯远些也不会近些,只是躲在自己身后,好像对进入内宫有着些许的害怕。
而那时,自己的心情又是怎样的呢?
一身轻松的答应玄谙入宫为官,却只愿在太医院一隅,想着就此清静地渡过一生。从小在沈门大家长大,虽然母亲贵为一品夫人,可却承受不住太多的富贵,在生下自己三年后便撒手人寰。那是的自己并未感到多少悲戚,只觉得母亲不见了,夜里觉得冷的时候,便无人来拥着自己如梦了。
而父亲……想起父亲,沈澈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若不是因为母亲乃是当朝太后的亲妹子,或许他早就另取她人了吧。虽然没有续弦,但父亲的后院子里那些莺莺燕燕却无时无刻在自己眼前晃荡。弟弟妹妹也生了一堆,享有者所有少爷小姐们该享受的待遇,哪里曾亏待过半分。只是自己,因为性格偏冷,加上袭了外姓王爷的爵位,父亲从来对自己都是恭敬有佳,盼着朝廷每年送来的供奉。从来,沈澈都觉得,在父亲的眼里找不出疼爱二字,有的不过是忌惮和冷漠,一如当年,他从沈家迎娶了二小姐。
是的,因为母亲身份尊贵,父亲乃是上门女婿,沈澈生下来也是从的母亲。或许正是因为如此,父母之间,或许真的是无爱的吧。
离开沈家,没有如陌生人一般的亲人在侧,沈澈突然觉得一股轻松。而来到太医院,静静地研读医书,温习药理,沈澈觉得这才像是自己的生活。常常受太后召唤,沈澈也感到了一股久违的亲情。那张几乎和母亲一模一样的脸,让沈澈唤起了儿时对母亲的记忆,心中潜藏的温暖也散发出了久违的余香。
后来,遇见了慕禅。
那个带着倔强眼神,却心思细密敏感的女子,太医院里总是能看到她微笑的身影。好像人人都喜欢这个素颜如玉的她。只是远远看去,沈澈总觉得,她就好像一块未染的青玉,无暇地让人不敢触碰。可后来沈澈才知道,那双总是带着笑,眸中含着倔强眼神的女子,竟同自己一样。不同的是,自己是半个孤儿,慕禅,却是一个在太医院整整生活了七年的孤女。
或许是因为有着共同的孤寂,沈澈总觉得自己和慕禅之间有种若有若无的联系。好像一只被掰开的藕,丝丝缕缕,缠绕在心头总是抹不去眼中对方的影子。
“哎……”长长地一叹,一股酸涩的无奈挂在面上,沈澈心中只觉涩意难平,好像是什么堵住了心房,呼吸也有些淤滞。
凉露阁。
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元景,慕禅忍不住又浮起了点点莹泪。想起那一刻,若不是自己的一声尖叫,那元景又怎会被黑衣人刺伤在地。眼看着泊泊的鲜血流的满地都是,映着月白色的锦袍,竟是中让人瞬间感到绝望的疼痛。
如今,元景已经在凉露阁躺了三日了。
三日前,玄谙下令,让暂居在暖福宫的沈澈继续留在内宫专司元景病体。又命司药女官慕禅暂居凉露阁,日夜照看元景。
不知为何,慕禅总觉得这是玄谙在给自己的愧疚之心找台阶下,心里竟对那个冷漠的皇帝有了一丝感激。只是眼看着元景昏迷这么久都没有转醒,心中的纠结酸楚也更加的无以复加了,豆大地泪珠又滑落的脸庞,滴在手背上,“啪”一声响。
“慕禅,你下去休息一下吧。”沈澈轻轻推开门,手上拿着施针用的盒子,借着月色,见慕禅正呆呆地坐在元景床头抹泪。只见月光印在她脸上,更显苍白莹透,身子也比三日前更加清减消瘦了,不由得心中一颤。
转头,慕禅赶紧用衣袖抹了抹眼泪:“我不出去,我想看大人怎么为王爷针灸的。”说罢起身,让开了床头的位置给沈澈。
“嗯。”沈澈没有坚持,只是上前两步,不由得劝道:“你何苦,将王爷受伤的原因都揽于自己身上。”
摇头,慕禅别过眼:“若不是我胡乱叫嚷,王爷他也不会……”无法说下去,慕禅紧咬着唇,憋得豆大的泪珠又顺势地滚落了下来。
看着慕禅难受,沈澈心中自然也难过:“王爷若知你如此对他,该是高兴的吧。”说完一叹,便上前挽起元景的衣袖,开始针灸起来。
慕禅听见沈澈那句话,不解地抬头,却瞥见他嘴角挂着一丝苦笑,竟有种嫉妒的酸意融在那话中,不由得心下一怔,呆呆道:“大人,您适才的话是何意思?”
一边针灸,沈澈也不会头,只是轻声道:“王爷对你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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