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夜已经深了,似有露水,临窗的座下有夜风湿凉湿凉的吹进来。宫灯在檐下燃着,忽明忽暗似明似灭的。没有声息,虽然有人在身旁侍候着,但是又怎么可能随便有声音发出。那所谓的去去就来看来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也许说的人说过就忘了吧,碧盈不由得笑起来,那笑容极淡极轻,仿佛无所谓似的。但虽然是这样,谁又说得清自己此刻呆在这窗底下坐着是为着什么,这副看来就像是在等人的姿势不过是在嘲笑自己的心口不一吧。枚晓宫中的那灯座还散发着光芒,但是宫中侍候的宫人早已经撤下去了,那清冷的光芒映着的不过是宫中器物,只显得落寞。
碧盈靠着软枕闭眼休息了好一会儿,这时突然听见安静的宫门处传来“吱嘎”声响,侍候在旁的华音循声望去,然后便俯下身低声道,“姑娘,是尔新来了。”
那从宫门外提着宫灯进来的果然是尔新,这时吹灭了宫灯,过来禀报道,“夫人,皇上这会儿怕是不能回来了……”
“谁与你问这个,让你打探的也不是这事。你将南如宫的情况细细说来。”
尔新的话还没说话,碧盈已经懒懒的打断了他的话。尔新听出碧盈此时不悦,只得一一道来。
“其实是茗华宫里的一个小宫女上了吊。这大概是傍晚时分的事情,但当时没人注意,用过晚膳后宫里要使唤人,这才发现少了她,让人去住处一看,才发现她早已经断了气。本来这事是要压下去的,但是当时看见的一个宫女吓破了胆,在宫中疯言疯语起来,便也传到了苔妃娘娘那里。然后,便传到这边来了。”
“那不就是后宫的事情么?怎么……”
碧盈没有将话说完,但是尔新也能猜出碧盈想说却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像这样属于后宫的事情,自然是由着掌管后宫的苔妃处理便是,为何还要惊扰到皇上,虽然看来是绮妃让自己的人来惊扰道的。
“夫人,虽然是小宫女的事情,但这样的事情后果是很严重的。殷朝中各代皇帝都信奉神灵,而且当年巫女舞雩曾经说过,殷朝宫中要力保干净才会得神灵保佑,所以宫中若是有人冤死或是惨死都是极为不吉利的。故而宫规中便有这样一条,——奴才间要以和相处,齐心侍奉主子,而主子也要善待自己的奴才。若是有妃宫威逼或是惩罚奴才使奴才伤残或是致死的,品行减等并降一级,而且罚其到皇家寺庙里思过半个月或一个月不等。倘若情况严重,妃宫将被打入冷宫,此生不得出来。而苔妃娘娘派人查明情况后,才知道这个小宫女是个烈性子,因着今日被绮妃娘娘打了几个巴掌,又罚着冲洗茅房不准吃饭,一时闹不开就气而上吊了。这看来是被主子间接的惩罚致死的,而对方又是绮妃娘娘,苔妃娘娘有所顾忌,便先让个小太监过来先禀报了,但没想到绮妃娘娘生怕情况不利,也暗中派了个自己的人过来,在苔妃娘娘见到皇上之前让皇上先去了茗华宫。”
“然后呢。”
“此刻皇上正在那里安慰着绮妃娘娘呢。苔妃娘娘不好过去。绮妃娘娘又是一副伤心欲绝地为此愧疚痛苦自怨地可怜摸样。还不准任何人和皇上禀报。皇上怕是到这会儿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然后呢。”
“怕是再闹下去。绮妃娘娘哭累了。皇上也劝得累了。这事儿也许就这样罢了吧。”
“呵……”碧盈忍不住冷笑起来。不由想起今日看到地那个被绮妃责骂地宫女。鬓发早散乱了。一边脸又红又肿地。却依旧是站得直直地。看来也是个心高气傲地女孩子。只不过。遇到了同样是傲气地绮妃。只怕终究也是落得如此下场了。而尔新这样说。若是就这样皇恩浩大让绮妃得以平安无事地度过了。只能说是她真真是受宠了。碧盈心里叹息着。胡乱地问着。“这个小宫女。有多少岁了?”
“回夫人。这个小宫女十三岁。进宫才一个多月。十天前刚刚被分配到茗华宫去地。”
“原来这样。可惜了一个年轻地孩子。才进宫一个多月。怕还是极想家里人地时候呢。家里人说不定也想着自家地闺女。没想到就这样去了……”说到一半。碧盈也动了情。语气便微有哽咽起来。索性闭了口不说。低着头想到自己进宫也不过是三四个月了。从最初地念家到得最后已经是麻木起来。那故地不过是个遥远地梦境。在一次次午夜梦回醒过来无力地双手什么都握不到之后。便落得一次次地虚幻。竟觉得一切恍如隔世。麻木却也不敢触碰。
“夫人,夜里伤感易失眠的……”见得碧盈如此,一旁候着的华音也感觉心中有根思恋故乡的弦被触碰到,瑟瑟的酸酸的弄得人伤感起来,却来不及顾及自己,先开了口劝着碧盈。
这边话音刚落,却听见宫门被推开,那月光泄了一地,清冷如霜。那进来的人走过来却见得是如此情景,淡淡问道,“这是什么回事?”
碧盈飞快的瞄了一眼,竟然是殷晟,然而此刻他不是应该呆在南如宫安慰着绮妃的么,这会儿却是回来了,是依约回来了。然而碧盈却没有回话,自然不想开口回话,就算此刻殷晟没有失约,但是碧盈想着先前殷晟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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