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录之离人歌

　　门是门户。所以石门大概就是道门的入口。

　　夜晓寒当然明白这个理。只是他对这扇门反感，所以想嘲弄一番——这扇门极其别扭地出现在夜晓寒的视野里，但实际上他不应该看到，因为横在他和门的中间有座山。

　　“所以我只是感觉到后面有扇门而不是真正看见吗？”夜晓寒心想，但对于这种玄之又玄的事不能理解，打算问问徐离昊和云梦雪是否也看见了。不待他发问，从山侧便飞出一只白鹤，上面立着一个年轻人。白鹤飞至众人上空，悠然停住，年轻人施施然四方一礼，说道：“诸位道友稍待，我师叔不多时便会来主持收徒之事，各位可先行休息。”声音不大，但传遍四方。语毕，白鹤缓缓降落，年轻人飘然而下，就地盘膝而坐，闭上眼睛——竟是开始打坐。

　　众人先是沉默，待年轻人进入打坐状态后，议论声开始响起。夜晓寒听了听，听到诸如“陆轻羽”“闭关弟子”之类的词句，明白了这个年轻人便是陆轻羽了。然后他便仔细地观察着陆轻羽：面白，发黑而长，一身宽松的道服显得身形有些瘦弱，但掐诀的双手骨节分明。然后他很好奇自称天才的徐离昊见到他不得不服的陆轻羽会是什么表情，但转头一看却发现徐离昊和云梦雪两人也开始打坐了。没看到好戏的夜晓寒百无聊赖，只好再次望向山后。果不其然又“看到”了那扇门。

　　“啧，我这是望穿春山啊。”

　　……

　　夜晓寒是望穿春山，而其他人是望穿秋水。因为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了，陆轻羽一动不动，似乎真的完全陷入打坐，与往日在山上修行没什么两样。那只白鹤懒洋洋地卧在旁边，偶尔啄一下几根青草，偶尔梳理一下翅膀下的羽毛。而陆轻羽所说的师叔完全没有影子，怕是不会来了。如果是成年人，或者有更好的耐心，或者能想出某种恰当的方法来打断这种漫无边际的等待，但在场的都是些十三四岁的孩子——由于“道门收徒其实是从宛城开始的”这个传言，导致已经没有长辈会送孩子到道门了，都是让他们自己来的。

　　当然，来头很大的长辈，比如徐离昊的家人，能直接在道门观看整个收徒的过程。漫长的等待并未让这些观礼的人不耐，但道门的人不这么想。

　　“咳，轻羽这孩子今天有些胡闹了，平日里他还是很明事理的。”一个头发稍有斑白的道人说道。

　　这位便是道门掌门李四季了。面容有些枯槁，身形有些佝偻，除了一条眉毛少了一半以外看上去和一个普通的老者没什么区别，正如他的名字一样普普通通。

　　“掌门谦虚了，我家那小子能有令徒一半好，我和岛主做梦都能笑醒了。”旁边立着的正是苦着脸的于婆婆。

　　“哪里哪里，那便是贵岛大公子了吧？”李掌门望向山下，说道，“初识中期，真元浑厚，怕过段时日便可突破了吧？”

　　“还需打磨一段时日，突破也不是说突破就突破的，便是真突破了也比不上令徒啊。”

　　“哎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孩子不过十四岁吧？我记得传言他已修成昊日真焰，这份天资怕是无人能及。”

　　昊日真焰威力巨大，但难以掌握。一般而言需要还真境才能堪堪掌握。能在初识境就修成昊日真焰，徐离昊当然算是天才。

　　“凑巧让这小子掌握罢了，比不上令徒根基扎实。”于婆婆说道，“还望日后掌门好好指导一下这不成器的混小子。”

　　“贵岛的功法老道我可不会指点，不过我道门的道法必然会认真教授予他。”李掌门说完，不想再继续互相吹捧了，话题一转说道，“咦旁边这个女娃儿也很不一般啊，一身真元流转如意，颇得我道门真意。不行，老道我得嘱托一句，好好考教一番。”说完又喃喃自语了几句，声音并没有传出来，然而山下的陆轻羽却是一动，睁开了眼睛——真元传音，境界高深如道门掌门，传个几里不是问题。

　　山下草坪上很多人早已等得不耐，很多人是盯着陆轻羽，仿佛要在陆轻羽脸上看出花儿来。见陆轻羽终于睁开了眼睛，人群一阵骚动，然后很快平息。

　　陆轻羽起身，板着脸，四下望了一圈，说道：“嗯，过去一个时辰了，你们是不是觉得很无聊？但我想说，在这一个时辰里，我打坐运行五个周天，洗练了一番真元。然而你们呢？道门如此福地，天地真元充沛，你们却不知进取。在座有交头接耳者，有无所事事者，有心焦气躁者。须知大道无穷，不能皓首穷经，至少也要正心诚意。意不诚，心不正，如何修其身？”

　　众人一阵默然。夜晓寒“嗤”了一声，暗想：“明明修身方能养心，心知方能意澄。大道三千，一道一卷也不过三千卷，怎么不能看完。”

　　这其实是道念不同了。虽说夜晓寒还不会修行，但他究竟是有过师父的。并且“诚”与“澄”同音，夜晓寒理解岔了，“诚意”与“澄意”的意思完全不同。至于“大道三千”的说法，也是他听师父说的。但他不知道的是，师父说的全句是“只恨三千大道，难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