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麦舰队的规模是如此巨大,以至当天下午,加莱的海岸上仍然可以看见远处的红色火光,而摧毁这支舰队的并非炮火本身,许多龙首长舰是在这场海面的“交通堵塞”中被一种从天而降、尖锐呼啸的火焰射中的。燃烧的战舰如同一束束巨大的火炬,许多船体一直被烧焦到吃水线,就算龙骨仍然完好,也和柴火无异。
“奥拉夫已经确认死了吗?”鲍德温伯爵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远处的地狱,精干而高贵的脸庞上流露出杀戮后的空虚。
“从那片灰烬里活过来?除非他是头凤凰。”安斯加尔满不在乎地说道,他的胡须已经湿透,海水从秃顶上滴下来,与身披钢甲的林肯伯爵形成鲜明对比。
“大人,我们只救上来不到一百个丹麦人,一个丹麦王的侍卫都没有。”哈丁舰长气喘吁吁地爬上梯子,心有余悸地回望了一眼捉摸不定的海浪。
“返航吧,陛下一定想知道这里的一切——丹麦人的力量已经被摧毁了。”安斯加尔向伯爵建议道。
英格兰舰队返程时,一些被暴风吹成逆帆的单桅艇如同搁浅一般困在海面,转移这些船上的人员又花了一些时间,不过那场庞大的海涌总算结束了,在这种狂暴天气中摧毁丹麦舰队的经历让众人恍若隔世。
由于这场耽搁,那艘被林肯的鲍德温派出的通信船已经到达了布洛涅的港口,尤斯塔斯伯爵在病榻上听到了丹麦舰队覆灭的消息,这让他感到了难得的欣慰。此时伯爵身边仅有一个小尤斯塔斯,戈弗雷正被皇帝的军队包围在洛林的布永城堡,幼子鲍德温的战功似乎是个好兆头。
当晚,港口外海雷电轰鸣,城堡上能望见船舶的牙樯上闪烁燃烧的幽蓝色圣艾尔摩之火。意识到自己即将不久于世的伯爵将长子小尤斯塔斯叫到了身边。
“听着,你是我的继承人,有件事你现在得知道。”伯爵用冰凉的手抓住儿子,“你的另一个弟弟,杰弗里,即将到这里来。”
小尤斯塔斯不由自主地显出厌恶之色来,杰弗里是父亲的私生子,原本一直在诺曼底侍奉威廉公爵。
“我知道,你们不喜欢他,可他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兄弟。更重要的是,他的妻子是曼德维尔家的人,作为布洛涅伯爵,你需要了解公国内的事情,杰弗里就是你的耳朵。”
尤斯塔斯终于镇重起来,他意识到父亲虽然病重,却还是那个深谋远虑的布洛涅伯爵:“我明白了。”
布洛涅的权力交接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同时,罗德里戈伯爵一行刚刚渡河,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们只能露宿野外。
风拍着帐篷的布面,华丽的甲裙被冰凉的雨水反复冲刷,罗德里戈伯爵望着黑暗笼罩的迷蒙道路,心中忧虑难解,便返回帐幕里,取出一本《高卢战记》,阅读起比尔及战争的段落。
他害怕雨夜中冲出的诺曼骑士,所以一直带甲坐在帐中看书,不知不觉就到了拂晓时分。罗德里戈一抬头,就看到一个侍从提进来一桶水,放在台上。骑士放下铁手甲,屈身捧起一汪水,缓慢地洒在颊上,然后在金属部件摩擦的吱吱声中,又将一捧冰凉的水喝了下去,舌头和牙齿上传来的刺痛感帮助他恢复了精神。
白天的行进并不快,罗德里戈原本试图找出一条小路,可是车队并不适合离开大道,何况这片地区靠近海岸的沼地,也没有太多林木覆盖,离开大道或许反倒意味着麻烦。
本该与他一样紧张的赫里福德伯爵罗杰则像行走在自家门前一样,不时地向主教介绍一番诺曼底的风土人情。正午后,云散雨收,这场旅途严格来说并不那么令人难受,在经过一座村庄时,弓箭手们甚至找到了一些猪崽。下午的太阳出来后,气蒸山泽,伯爵终于吃了几片涂葱油的奶酪,这种农民的食物对一副饥饿的肠胃来说已是无上美食,阿尔瓦拿给他的火腿则被赐给侍卫们分掉。
不知何时,一个骑手缀在了车队后面,而英格兰人发现时,这个骑手已开始向南逃跑,望着对方绝尘而去的影子,所有人都明白,潜行的可能不复存在。
主教首先找到了罗德里戈:“接下来大人打算怎么办?”
“阁下,眼下只能继续前进,因为我们夹在两条河中间。”西班牙人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片土地是敌人的活动范围吧。”主教方才听罗杰提起过这件事,便担心起来。
“是的,所以我们需要一点欺骗。”罗德里戈已打定了主意,当即直言不讳,“阁下的随从弟兄们都有乘马,而我们的车上有武器和甲胄。”
“但他们不会使用武器,也不可能帮大人杀人。”
“那当然,不过敌人可不知道。”西班牙人狡黠地一笑。
成捆的弓箭被从车上取下,硕大的灰白羽毛丛丛簇簇地装进箭囊,他们的时间不多,一旦装束完毕就要列队继续前进,而前进队列也从一线变成了行军的格局,车队的外围都由骑兵遮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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