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的晴天午后一片宁静,太阳的热度透过微风鼓入拱形廊门,石柱上懒洋洋地飘下几面绘有纹饰的三角旗,只有蜜蜂的嗡嗡声有节奏地迫向花窗,如磨坊一般吱吱作响。
这座堡垒在离萨勒诺市镇较远的位置,此时庭院中约有十几名黑袍的剃发僧侣和甲衣银亮的骑士,一个身穿白色罩袍的摩尔人从他们中间匆匆穿过,他那猫一样的眼睛和硕大的鹰钩鼻吸引了不少含义不同的目光,然而没有人发出过大的声响,连小声的议论都听不见。
摩尔人进入一间凉爽的房间,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进入,一切目光都集中在天鹅绒枕头上的那张侧脸,这张脸上唯一有生气的便是那只浑浊的眼睛。摩尔人走上前,抓住床上之人的手腕,似乎凝神倾听了许久,穹顶上的灯坠晃动着,他缓慢地数着脉搏,没有受到扑向窗子的蜜蜂影响。
“怎么样,阿卜杜拉·拉赫曼?”一个声音响起,“不必犹豫,这一切是不是快结束了。”
“格里高利谢赫,除了安拉以外,凡人皆有一死。”摩尔人用混杂的拉丁语答道。
一瞬间,大床周围的人群似乎共同颤抖了一下,抽泣声随即响起,主教们纷纷亲吻着自己的十字架,一些僧侣跪倒在床前,低吟着:天主的羔羊,除去世人罪的主,怜悯我们!(Agnus-Dei, qui-tollis-peccata-mundi, miserere-nobis!)
“我的孩子们,这是什么?你们在伤心流泪吗?”床上的老人用模糊不清却依旧透出威严的嗓音说道,“靠近些,我的兄弟们,主内的儿女们,让我看清你们的脸。”
“听着,我在尘世的时间不多了,在我将灵魂交到天主手中前……作为圣彼得的继承者、基督的代理人、查理曼以来一切凯撒的宗主,我必须完成这里的事情……奥多在哪里?奥斯提亚主教,我们的兄弟奥多不在吗?”
“圣父,奥多主教还在卡普亚,为了完成您的使命而奔波。”卡西诺山修道院长德西德里乌斯急忙答道,“我们已经派去使者催他赶来了。”
“来不及了。”格里高利七世的脸上露出一丝伤感,随后又开始剧烈咳嗽,摩尔人用药剂让他平静了一点,但从前者不断摇头的模样可以看出,世间一切灵丹妙药对格里高利的帮助都是有限的。
“至圣啊,您的指示是什么?”
“听着,主教们、教士们,我,格里高利,现在仍是基督的代理,立于天主的审判之座前,实当着约束尘世的使命。”他喘着气,然后才继续说道,“拿出牛皮纸,立刻书写对那两个敌基督者的革籍敕令,第一个是拉文纳的吉伯特,第二个是日耳曼人亨利,除了这两人外,我可以宽恕任何人——但他们必须承受永恒的烈火,我们会像撒加里斯教皇一样,以我主之血签下咒诅之令。”
笔尖在厚厚的纸页沙沙作响,半晌后,格里高利不耐烦地问道:“写完了吗?”
“圣父,已经完成了。”
“给我杯和笔,我要签字。”
四周的吟诵仍然在缭绕,格里高利不断喃喃自语着:“Dilexi-iustitiam-et-odivi-iniquitatem-propterea-morior-in-exilio……”(我热爱公义,憎恨不平,故死于放逐。)
他用尽全身力气签完了自己的名字,几乎划破纸面,然后才将笔扔在盛墨水的金杯中,昏厥了过去。
当天傍晚时分,萨勒诺的钟声响起,全城立刻知道了教皇的死讯。此事对教廷来说无疑是最沉重的一击,根据前不久自北方传来的消息,上个月,亨利皇帝离开了意大利,去对付韦尔夫四世的叛军,亨利的盟友则在波河谷地围攻玛蒂尔达夫人,目前卡林西亚公爵柳特波德·冯·埃本斯泰因与奥特波特家族的军队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而若是玛蒂尔达女边伯战败,意大利北部将全部落入皇帝的手中。
这时候英格兰使团已经从多佛出发,准备经佛兰德南下意大利,对教宗已然魂归天主一无所知。
而在他们身后,英格兰土地上埋藏着骚动的种子,对清洁派的调查揭露出越来越多的异端痕迹,埃德加已经开始后悔没有接受罗马的意见,在英格兰推行格里高利改革了。眼下他不但不能推进自己的道路运河修建计划,甚至连许多常规政事都不得不推迟处理,否则不久后他或许就要面对一次大规模的暴动。
“成功了吗?”听到自牛津送达的消息,埃德加的话音几乎颤抖起来。
“是的,陛下,实在是太可怕了。”
“告诉你们的院长,让他立刻给我们送来一批样品。”国王已经计划了半个月了,十年前,他就进行过一些试验,那时主要是为了服务战争,只不过试验结果总是无法令人满意,没想到现在这件东西却要用于另一个目的。
农事结束后,一个消息在白金汉到北安普顿等地区迅速传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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