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众人看这条幅,画着一湾流水,有些落花芳草,两个蝴蝶,一上一下的飞舞,画得秀媚非常,墨卿赞道,“兼工带写,恽寿平、徐熙台为一手。”文卿对宝珠道:“你画得出么?”宝珠摇摇头。张山人道:“他不过不及我老道,还觉得比我秀媚些。”再看题的词是:
阳春有脚,流年似水,一片闲情,空惹红悲绿怨。花开花谢,年年枝头香梦。草际微风,幻相庄生变,韶华如梦无滋味。我欲寻春入洞天,洒尽了胭脂泪。
众人大赞。张山人笑道:“老夫搜尽枯肠,诸兄莫笑,这个就算抛砖,来引诸君珠玉。”众人道:“真是珠玉在前,我们如何落笔呢?”张山人道:“不必太谦!”众人你推我让,推到许文卿,文卿对宝珠道:“你先来。”宝珠道:“怎么轮到我呢?还是诸位年兄先请。”文卿道:“都是要做的,就先写出何妨?偏你游游移移,令人不爽快。”又冷笑一声道:“我的言语,你是不肯听的?”
宝珠又不敢驳回,心里不乐,低下头去。张山人忙笑道:“松世兄,你就先来。”文卿这么说着,宝珠满怀委曲,只得信笔就写。有个家人上来回道:“请少爷回去。”宝珠道:“有甚么事?”家人道:“没有甚大事。”宝珠道:“谁教你来的?”家人道:“是大小姐传话出来的。”宝珠见说姐姐来叫,就有些慌张,起身告别。
桂荣兄弟那里肯放?张山人等也是苦留。宝珠不肯,众人执意不放,宝珠只得实说道:“家姊呼唤,万不能不回去的!”墨卿道:“放他回去罢,你们可别累他受罪!”张山人点点头。文卿笑道:“墨卿明日倒是受不了的罪呢!令正在家,先拿兄弟炼炼工夫,手头子才快呢!”墨卿笑道:“你威风别使尽了,你不能永不订亲。有这一天,教你如我就是了。”椿荣道:“文卿选到今日,到底要拣个什么美人?”
文卿大笑,宝珠脸一红,一言不发。桂荣道:“你也将这《梁州序》题成功,再会也不迟。”文卿道,“这话不错,不能题一半搁下来,也没有这等忙法。”宝珠奋笔疾书,写成看了一遍,递与张山人道:“没有思索,不知说些什么,请老先生改正。”张山人道:“休得过谦。”因朗诵道:
朝霞一色,春风半面,几处落红庭院。良辰美景,空教蝴蝶双飞。六朝金粉,三月烟花,过眼休轻贱。花飞莫遣随流水,芳草天涯未归,洒尽了胭脂泪!
张山人拍案叫绝,众人赞不绝声。张山人又念两遍,忽然看看宝珠,又看看文卿,不觉长叹一声。宝珠双蛾微锁,低首无言,众人不解,也不好问。宝珠同众人作辞,众人起身要送,宝珠拦住,桂荣弟兄说道:“客不送客,我们愚弟兄代送罢。”众人都约宝珠晚间早来,宝珠答应,又推住椿荣道:“二哥请陪客。”就同桂荣出书房,到前厅叫了两个兄弟,一齐谢了桂荣,桂荣再三相订晚间必来的话。
才到厅口,见执帖领了李荣书进来,宝珠等抢步上前请安,李公笑嘻嘻的拉住了,道:“来迟了。”桂荣道:“小侄生日,还劳年伯的大驾。”李公道:“好说。”就踱进来。宝珠等也只得在后,跟随李公上厅,祝了寿,桂荣让他上炕,李公盘腿坐下,笑道:“我真来晚了,面也赶不上吃。你们这意思,吃过面倒要走了?”
宝珠道:“姐姐着人来唤,不知有甚么事呢。”李公笑道:“别要理他。有话讲,就说陪勇舅的,他敢不依,舅舅把两根胡子同他拚了!”说罢,仰天大笑,又同桂荣周旋一番。桂荣道:“年伯,晚间赏个光罢?”李公道:“谢谢,改日再扰,今天还有点小事。”桂荣道:“张山人在书房里,年伯何不会会?”车公道:“我也不见他了,而且不能久坐,一会就要去了。”宝珠道:“舅舅忙什么?”
李公道:“我刚才在德二老那里,听得海疆信息不佳,又告急到京。他忙得什么似的,到内阁里去了。”桂荣道:“年伯可知道些情形么?”李公道:“也不甚清楚,德二老还没有见着本章,但听说和亲王大败,元旦就被人偷了营去。”宝珠道:“这是前天就有信的。”李公道:“至今没有打个胜仗,连日天天有报,沿海一带,遍地是贼,又失了两处城池,和亲王退守省城,围得水泄不通,不知如何是好呢!”桂荣道:“亲王过于仁厚,不是个将帅之才。”李公道:“可不是。”谈了几句。
吃了茶起身,宝珠也告辞了,一同上车,桂荣作了一揖。宝珠同李公分手回家,带着兄弟,先进夫人上房,走了一遭,又到宝林房里,叫了一声姐姐。宝林哼了一声,不言语。宝珠见姐姐生气,就站着伺候,不敢坐下。宝林道:“蕃儿出去,没有你的事。筠儿,替我跪下来!”松筠站立不动,宝珠只得代辩道:“他今天没有犯法,姐姐为何生气?”
宝林桌子一拍,道:“湖涂东西!你还敢替他辩么?连你也讨没意思呢!”骂得宝珠闭口无言。宝林道:“松筠!你跪不跪?”松筠只得跪下。宝林道:“你昨日晚上,很使威风!”宝珠听了,才知道是为的昨日的事,倒替兄弟耽心。宝林又问道:“你昨晚在姑苏会馆么?”松筠不敢开言。
宝林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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