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国的诸位贝勒、台吉根本没有想到,他们说的一切理由现在也正在从柳鹏口里说出来。
柳鹏扳着手指列数着自己遇到的种种困难之后终于做出了最后的结论:“不是我不肯尽力,是实在没办法啊!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我这边也很困难,只是请魏公公与朝中诸位大臣放心,只要建奴大举西进,我就立即考虑出兵牵制建奴的问题!”
可问题在于魏忠贤与朝廷想要听到的话并不是这句话,大家都指望着海北军出兵海盖把建奴主力牵制在辽河以东,哪怕不能出兵海盖,海北军派出一支偏师向镇江进发也是能逼得努尔哈赤不敢派遣主力攻击宁锦。可是现在柳鹏只是承诺如果女真主力越过辽河,他会考虑出兵牵制建奴--不是立即出兵,而仅仅只是考虑出兵而已。
因此代表朝廷过来谈话的老太监韩顺脸色就难看起来:“柳少,您这话就没意思了,朝廷都愿意给你尚方宝剑便宜行事了,您再这么按兵不动的话,就太不象话了,那边毛文龙虽然有义州之败,但是已经答应立即派兵上陆袭拢建奴!”
只是柳鹏却是毫不客气地说道:“朝廷既然已经给了毛文龙尚方宝剑,那就找毛文龙去啊……“韩司礼,毛文龙是毛文龙,柳鹏是柳鹏,东江镇是东江镇,海北镇是海北镇,他毛文龙与东江镇想干什么,我柳鹏与海北镇管不着,但是请魏公公不必打着毛文龙与东江镇的旗号到我们海北镇耀武扬威。”
这一次朝廷可以是特别大方,不但允许柳鹏能拿到尚方宝剑便宜行事,还许诺了很多格外的好处,而且已经把尚方宝剑赏给了毛文龙,但是柳鹏却根本不把毛文龙与东江镇放在眼里,始终就是咬紧牙关不肯松口。
但是韩顺还真不能这么回复魏忠贤与朝廷,现在关宁军已经是风声鹤唳,随时可能崩盘,海北军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至于毛文龙若是指望得上那就是老母猪都能上树。
还好韩顺与柳鹏是老交情,他当即苦口婆心地说道:“柳少,我知道您不愿意与毛文龙这等小人相提并论,我也知道这些年是委屈了您,但是建奴越河西进事关国家气运,您不能意气用事!”
只是柳鹏却是立即跟韩顺抱怨一通:“现在说我不能意气用事,但是朝中诸公意气用事了多少回,别的不说,论牵制建奴之众还有斩获之众,关宁、东江加起来也不如我们海北军的零头,可是我们海北军能拿到了什么,朝廷是一心把我们当建奴防着,前年袁可立抚院替我请命,结果是怎么一个结果……”
韩顺当然对此知道得一清二楚,袁可立原本是想设立金州抚治,结果朝中诸公却逼得柳鹏从文官转任武职,不但柳鹏是一肚子火气,他在海北镇的那一帮老朋友也同样是一团火气,都认为朝廷做得太过了。
因此他当即说道:“柳少,我知道您真有难处,现在只要您出兵海盖,朝廷立即把金州抚治的印信勘合颁发下来,还有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趁着这机会跟朝廷提一提!”
只是柳鹏却是笑了起来:“韩司礼,咱们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这些年我没亏待过司礼,但是司礼也没亏待过我柳某人,所以我柳鹏就跟司礼说句大实话,建奴不越过辽河兵发宁锦,我是不会替朝廷火中取栗,跑去强攻海盖或是镇江!这是原则问题!”
为什么是原则问题?
柳鹏很快就跟韩顺说清楚了:“韩司礼,您要这么想,我从来不使小性子,以至朝廷根本不知道我还会有点小性子,现在闹一闹,对我与海北镇有好处,对您也有好处!”
韩顺已经明白过来了:“柳少是说?”
柳鹏当即笑了起来:“过去来个阿猫阿狗都可以与我柳鹏打交道,但是现下朝中能跟我打交道的人不多,内臣您是一位,外臣的话袁抚院是一位,武抚院也是一位。”
韩顺已经明白过来了,这就是他的优势所在,虽然宫中内臣海载斗量,但是柳鹏几乎谁也不认,就认他韩顺一个,但是韩顺与海北镇打交道也不能有求必应,那样的话不管宫里宫外都会看轻了韩顺韩太监。
不但别人办不成的事,韩顺韩太监能办得成,而且还得韩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未必办得成才能显得出韩顺韩太监的真正价值所在,不然朝廷只会觉得这事很简单,交给韩太监就可以马到功成,自然就会看轻了韩顺韩太监。
韩顺本来是万历朝的老人,泰昌即位之后已经面临扫地出门的境遇,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他一直都能留在司礼监混一个不错的内差,就是因为他与柳鹏有交情,有很多别人办不了的事情只要韩顺出面就能办得成,甚至可以说是如果没有柳鹏的支持,韩顺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虽然他与柳鹏之间一直是互利互惠的关系,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却是必须抱紧柳鹏的大腿才行,柳鹏却是随时可以更换合作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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